沈熹鼻头蓦地一酸,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封宸的右手,微仰起头轻声问他:“还疼吗?”
已过去一年有余的光景,那里曾经痛入骨髓的伤势早已恢复,只在手背一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不明显,只在细细察看时才能看到些许浅痕。
这条也许会伴随封宸一生的伤疤,此刻刺眼如洪钟,声声撞击提醒着沈熹,一定要把这个害得封宸差点儿失去梦想的人找出来——他会,亲手送这人进监狱。
封宸笑着摇摇头,到此刻终于知晓了沈熹刚见到他时为何如此反常,他轻抬起沈熹下巴,指腹温柔地擦去沈熹眼底一层极浅的薄雾,低声附上他耳畔:“不疼——它昨晚刚给你做过扩张,怎么可能会疼。”
沈熹刚压下的薄雾瞬间彻底蒸发,羞愤地闭了闭眼,在封宸低而愉悦的笑声中,这才慢慢找回理智:“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他现在还没执业证,只能以助理的身份参与调查,但无论如何,没有什么事能比得上封宸的安危,即使很难,他也要保证封宸再不用受到生命威胁,可以安心地继续自己喜欢的街舞。
封宸点点头,见沈熹不再是之前那般紧张着他的伤,轻舒口气,温.柔地在沈熹嘴角落下一个吻:“把我的命交给你,我放心。”
“而且——”封宸直起身,一双瞬间敛去温柔多情的眼微微眯起,透过日薄西山的余晖看向窗外,冷声开口,“这么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给文文浇水的“旖旎”和久等了的小可爱们,笔芯~
第52章 (交锋)
沈熹抵达Max时,正是中午。
聒噪的蝉鸣在外面发出长长的嘶叫,仿佛上了发条的老式机械玩具,声音磨耳,不知疲倦。
舞团里稀稀拉拉分散着几个小年轻,都是昼伏夜出的夜猫子,此刻刚刚睡醒,坐没坐相地窝在椅子里,边刷手机边吃着早午饭。
有人看到沈熹,从最初的惊艳中回过神后,忙迎上前,问他有什么事。
不待沈熹回答,早已接到封宸电话的佟谦从办公室出来,对看热闹的几个五颜六色的鸡毛掸子挥挥手,不耐烦道:“去去去一边去,这没你们的事儿。”随即换上一副亲切的姨夫笑,笑眯眯迎沈熹进屋。
“小沈呐,小宸都告诉我了,说你是来调查他受伤的那件事的。”进屋以后,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佟谦立刻正色了不少,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旺仔,将其中一瓶递给沈熹,脸上表情到此刻都还有点儿难以置信,“那场比赛真不是意外?”
沈熹礼貌道谢,指尖慢慢摩挲着红色瓶身上倏然溢出的一层薄雾,缓慢开口:“还在调查。”
佟谦“噢”了一声,神色稍微放松下来,又重重地叹声气,一边自言自语着“怎么会这样呢”,一边打开旺仔,愁眉苦脸地喝了一口。
锋利的易拉罐口和空气发生碰撞,发出一声轻而短促的“砰”,余音无声回响在安静下来的办公室,这个瞬间,随着逐渐蒸发的水汽,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烟雾夹杂其中,缓缓蔓延。
沈熹放下手里的旺仔,看向佟谦:“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他平时都会去哪些地方,和什么人打交道,您所了解的他最近一年有没有较为反常的表现,比如,找人借钱,偶尔消失找不到人,出现在舞团的时间大幅减少......”
佟谦拧着眉头,捧着旺仔努力回想了一会儿,诚实回答:“我不怎么来舞团,对他的了解也就限于他喜欢泡吧,私生活有点儿混乱,要说反常,好像是有段时间他手头紧,问过我能不能预支他一个季度的奖金,说什么想买套房子,被我拒绝了,后来他就没再提过这茬。哎,他这人其实也挺可怜,苦出身,家里姊妹好几个,他是老二还是老三来着,夹在中间,是个爹不疼娘不爱还没人关注的标准受气包,初中没上完就跑到了江城打工,可他年纪小,童工没人敢用,只能在一些灰色场合赚点小费,后来跟着我学跳舞,算是慢慢混出了点成绩。可能是因为之前苦吃多了,有点儿钱后就拼命想补偿自己,什么约炮睡粉骗粉丝给他花钱,这些操蛋的事儿他都没少干,我们这个圈子啊,其实赚的并不多,当然,哪个圈子都一样,越出名越有钱,二八原则嘛,所以他一直在参加各种比赛想出人头地......”
忽明忽暗的日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地板,长廊安静,窗台放着一盆绿植,许是因为长期无人打理,枝叶有些许泛黄,沿着浅绿色的根茎蔫蔫地耷拉在空中,已呈颓败之势。
如果有人拨开枝叶翻出土壤,也许会发现它看似光鲜的外表下,实际早已经从根部腐烂——而烂透心的绿植,留它何用。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沈熹从佟谦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中回过神,带着脑海里对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初步成型的印象,站起身,对佟谦礼貌道谢。
佟谦连忙摆手:“嗨,我也没帮什么忙,瞎扯一通,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沈熹礼貌地点点头:“他现在,在哪儿?”
沈熹走到坐落在长廊一角的私人排练室时,照进地板的日光已经只剩下窄窄的一条缝隙,他抬手叩门,嘈杂的音浪随着房门从里打开的刹那,朝沈熹扑面而至。
他本能蹙了下眉,身子微侧,躲过里面夹杂着刺鼻烟草味的阴冷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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