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的某一处偏僻宅院。
夜色降临,这里的灯光很是灰暗。
礼王坐下之后,看向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眼神中有着一丝厌恶。
“藏头露尾的人,又神神秘秘的找我,到底是做什么?”他开口询问道。
“我找王爷,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男子压着嗓子说道:“您也知道一点,所以才过来的,对不对?”
礼王避开了这个问题,继续道:“有什么你就说!本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猜谜语。”
“王爷您确实应该是着急。”男子低沉的笑道,“最早下个月,其中一位皇妃就要生孩子了吧?要是这一次生的是龙子……啧啧,可怜的宁王殿下啊!”
礼王没有暴怒,而是沉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好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男子没有看到他反驳,便转换了语气,“我们这批人,现在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奢望了,只求能多挣一点钱,可以让我们有资本远走高飞,这一点,您应该可以理解吧?”
礼王还是没有说话。
今天他来到这里,当然不是闲逛的。
堂堂一个帝国亲王,而且是排名第一的亲王,来这么阴暗的地方,和一个不愿意露出面貌的人见面,当然是有原因的。
起因在于十五天之前的一个晚上,礼王在一家酒楼和文友们聚会之后,回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兜里被人塞进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您想要让宁王当皇帝吗?我们能帮您!”
他一开始只当做是玩闹,直接把纸条撕了。
结果在十天之前,又是一次茶楼文友聚会,这一次他没有喝酒,回到家里又看到了用另一种字体写的纸条。
“三天之后您可以进宫一趟,我们将会在xx楼附近假山上,贴一面红色的布匹。”
看到这个纸条,礼王心头一动。
本来他很不想入这些人的圈套的,但鬼使神差之下,他还是以探望太后的名义入了宫。
然后他也瞧见了那显眼的红色。
招过宫中侍卫、宦官询问了一下,这是谁摆放的,是什么意思,结果他们都不知道。
但是侍卫却说了,昨天都没有这个东西在。
于是,礼王心中就有了一些波澜。
五天之前,依照纸条的指示,他又在皇帝的御书房门口不远的御花园里面,瞧到了同样的一块红布,挂在了枝头上。
他询问了身旁的大太监赵寿,赵寿同样是不晓得。
所以,当两天之前,他的兜里再次出现了会面的请求时,他迟疑了好久,还是来了。
这次会面请求不仅仅只有地址和时间那么简单,他们在纸条里面明确了自己属于“前太子余孽”。
好嘛。
这下子礼王明白了,这些人肯定是仁王柳铭宇的人。
至于说另一位前太子,他死了十三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心腹在?
仁王柳铭宇的死,还是有些蹊跷的,反正京城里面的传说很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柳铭宇一定不是自然死亡。
至于说为什么硬生生的压了下来,而且还没有引起半点波澜,礼王觉得有很大的内幕在,一旦揭穿了,将会对整个天下都产生巨大的影响。
平日里礼王对这些八卦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如今他的儿子宁王柳铭观有希望获得太子之位,有希望继承大统,那么他就不得不关注了。
很显然,仁王的手下们还是有不小的实力的,至少从他们表现的来看,他们在宫中有着一些影响力。
这便是礼王愿意和他们见面的理由。
他觉得自己可以通过他们更多的获得宫中的消息,这样可以方便他做出更多有利于铭观的决定。
但是礼王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会面不但没有看到这个人的样子,而且一上来他就冷嘲热讽,像是专门为了看自己愤怒才来的一样。
这不对劲儿。
也很不符合常理。
所以礼王很快的冷静了下来。
他要看看,这群人到底是想要什么。
区区的金钱?
礼王不怎么相信。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太低了,远远不足以让他们做出如此冒险的举措来——宫中之人秘密联系亲王,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斩首抄家。
男子见礼王如此的稳得住,倒是稍微有些惊讶。
根据他们的情报,这个礼王性格温润,但是绝对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人。
如今他却沉默寡言,让自己多说话,这哪里是那个表面上的礼王?
或者说是,这个礼王之前隐藏得太好了?
放下了这个思绪,男子又道:“王爷,你想好了吗?到底要不要我们的帮助?”
礼王摇头:“光凭着你们这一通装神弄鬼,还有故弄玄虚的话语,不足以让我们有什么合作……我儿能不能获得太子之位,这个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你们区区一些奴仆,能做得了什么?”
“我们能做的多了去了。”男子笑了,“比如说,我们可以给您递一些消息……您也知道的,初生的孩子非常容易夭折,这个无论在民间,还是在宫里,都常有的事儿,对不对?”
礼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他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拍案而起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做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男子不为所动,等到礼王的一口气顺了之后,他才道:“这只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我又没有说什么有奸人要害太子,王爷你太激动了。”
礼王看了看他,冷笑了起来:“我是不是过于解读,你自己知道。”
“王爷,俗话说,早点做打算,肯定比你临时抱佛脚要好一些。”男子道:“现在我和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心中还是抱着侥幸的,对吧?希望这一次三个皇妃生下的,和上次一样,都是公主?”
礼王不说话。
男子悠悠的说道:“但是依照刘扁鹊的把脉推断,至少有两个是皇子。”
“啊!?”
礼王这下子没忍住,惊呼了一声,紧皱眉头:“真的?”
“千真万确,只不过皇上下了旨意,不许有任何的外泄。”男子道:“正巧我们有一个人是在皇上身边的,所以才听到了消息。”
礼王脸色有点难看。
今天他脸色难看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一次却是真心的,而且心情很差。
如若真的有皇子出生,那么皇帝究竟会怎么做,那就值得商榷了。
封亲王是肯定的。
直接封太子……
皇帝肯定不会这么莽撞,也不会这么无情吧?这得品德多么低下的人,才能做出来?
连番思索之间,他的心乱了。
男子此时出人意料的并没有说话。
他在等待着礼王酝酿自己的恐慌情绪。
不知道等了多久,礼王回过了神,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但终归他还保留着一点神智,徐徐的站了起来:“你我道不同,不为谋。告辞!”
他的语气很虚弱,但还是坚持的往外走去。
男子没有阻止他,而是道:“王爷,如果你想要联系我,下一次你就在这个房子的外面门旁,刻上三个‘土’字,第二天晚上我就会在这里等你。”
这一次,礼王话都没有说,直接开门关门离开了。
他刚刚才走一会儿,旁边的小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
“公公。”
先前的男子取下了斗笠,露出了面容,却正是京城八大总捕头之一的刑羽书。
“见到了这位礼王,是不是有些失望?”后来的这位宦官问他道。
“有一点,他的胆子太小了。”刑羽书摇头道,“这种人太喜欢瞻前顾后,而且还没有什么决断,不像是做大事的人。”
“这可不一定,他之所以不敢做决定,是因为没有被逼到绝路上。”宦官淡淡的道,“为人父母的,通常都是自己能受得了委屈,但却不能让子女们受了委屈……我觉得他会为了儿子站出来。”
“万一他不会呢?”
“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啊。”宦官道,“你该赚钱的赚钱,根本不耽搁!”
说话之间,宦官又把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了过去,“这只是一笔小的,等到礼王上钩了,有得你挣的。”
“这个我晓得。”
刑羽书拿着银票,笑眯眯的道:“去年他们就分了差不多一百多万两银子,可是大大的有钱了!”
说着,他又感叹道:“可惜柳铭淇对于皇位没有什么兴趣……不然咱们把对象放在他身上,那可真是能富可敌国。”
“不急,不急。”
宦官笑了笑,“礼王和宁王之后,谁说德王不能卷进来呢?”
刑羽书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人的胆子还真大啊!
居然连柳铭淇都想搞?
柳铭淇和礼王、宁王可不一样,后面这两父子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半个柳铭淇!
要是真的能闹到那一步,大康可真是热闹啊!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能挣够了钱,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直接就到偏远的地方去过大地主的生活,那多惬意?
无论多么烂的摊子,都轮不到我来收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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