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郁听到了李灵幽的哭声,渐渐的从浑噩中清醒过来,眨去了眼中的泪水,发觉胸前伏着一副温软的娇躯,一双玉手攀在他肩上,那悱恻的泣音就在他耳畔。
殷郁猛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确认这不是梦,一时间又喜又惊,全然忘了他此时身在御王府,只当自己是马夫无望,抬起双臂虚虚地环住了李灵幽的后背。
“公主,您怎么哭了?”
李灵幽哭声一滞,双手离开了他的肩膀,穿过他后颈与枕头之间的缝隙,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同他耳鬓相贴。
泪水和汗水黏腻在一起,两个人都乱了呼吸,说不出的旖旎,叫人沉溺。
“殷小郎,你不是废物。”李灵幽在殷郁耳边低语。
殷郁从她口中听到了十四年前的称呼,瞬间瞪直了眼睛,浑身僵硬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正躺在自己御王府的床榻上,并且脸上的胡子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怎么会跑到御王府来了?还叫他郁小郎?她这是要拆穿他的身份吗?
李灵幽察觉到他紧张的反应,破涕为笑,仍旧搂着他的脖子没有放开,温声软语安抚着他。
“别怕,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不会生你的气的。”
殷郁用力咽了口唾沫,心道:要是您知道我早就发现您知道我是谁了,一定会生气的。
“您、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出了早就藏在心底的疑惑。
“你猜啊。”
“……是您在后宫撞见我戴着香薰球的时候吗?”
“不对。”
“……是我提议向御王买龙舟借兵的时候吗?”
“也不对。”
殷郁的猜测被李灵幽连番否认,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是哪一回露陷了,一着急就冒汗,一冒汗就意识到自己正光着身子,然后想到自己浑身的伤疤,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该不会是我在您面前宽衣解带的时候吧?”
李灵幽扑哧一笑:“还是不对。”
殷郁被她笑得两颊发烫,低声求她:“好公主,您就别难为了我了,快告诉我吧。”
李灵幽被他求得心软如酥,松开了他的脖子,两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支起了上半身,低头俯视着他,眸含秋水,波光盈盈。
殷郁看到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冶容,两片雪腮上的胭脂都晕染到了眼尾处,靡丽的好似三月花落,令他心也醉了心也碎了。
而她接下来的话,则令他大吃一惊。
“是你在马场现身,说你叫无望,仰慕我已久,甘为我效犬马之劳,求我收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出你是谁了。”
李灵幽的答案出于殷郁所有意料。
“怎么会……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忘了吗?我回到京都的第二天,被两位太后扣留在宫里逼我交出妆奁,是你带着册封的圣旨送我出宫,当时我要用一半妆奁答谢你,你说你不要,我问你图什么,你就说起我当年帮你父亲向先帝求情,保住你一家老小的旧事,说你只想报答我的恩德,我说我不记得我帮过你父亲,但我记得你啊。”
李灵幽笑看着一脸迷茫的殷郁,抬起一只手,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脸颊,慢慢悠悠地回忆道:
“我记得你年少时,是个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书呆子,被人欺负了就只会躲起来掉眼泪,喜欢躲在没人的地方看书,喜欢躲得远远地看我,我看你傻兮兮的,又没有朋友,就总忍不住想要关心你,我偷偷带你进过父皇的藏书楼抄书,还在你生辰的时候送过你一卷新安词,骗你说那是少陵野老的真迹,其实啊,那是我用十几篇残本东拼西凑,临摹了好几天,然后做旧的。”
殷郁听着听着,泪水又模糊了眼睛,他飞快地眨去了眼泪,不想看不清她。
李灵幽轻叹一声,凑近他那双肿得快要睁不开的凤眼,柔柔地亲了亲他湿漉漉的眼皮。
“所以我是记得你的,就算过去了十四年,你已经长大了,模样变了不少,可你看我时的眼神和从前一样,我一直都记得啊。”
年少时,她见过太多惊艳的目光,那些男子无不是沉迷于她的美貌,即便隐藏的再好,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觊觎之心,他们都妄想要得到她这具躯壳,所以眼神混浊的令她作呕。
只有小书呆子傻兮兮的,看她时的眼神永远干净又明亮,仿佛是在发着光,哪怕如今染上了爱欲,也直白的不加隐藏。
李灵幽身处在肮脏污浊的羌国王庭,经历了太多不堪之事,每当她难以忍受时,都会想起他看她时的眼神,方能得到片刻喘息。
是以她能在十四年后,一眼便认出了外貌大变的他。
不管是蓄着胡子的御王,还是剃了胡子的无望。
李灵幽并没有告诉殷郁,早在他率兵攻破王庭,在她面前砍掉老可汗的脑袋时,她就已经认出了他。
“殷小郎,你听着,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废物,因为我不会记得一个废物十四年,也不会让一个废物留在我身边,所以不许你再这么想。”
殷郁浑身轻飘飘的,什么病什么痛都感觉不到了,只觉得自己像是还在梦中,否则怎么会听到她说出这样动人的话呢?
折磨他多年的心结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她解开了,只需她一句不许,他就无法违抗。
只要她说他不是废物,那他就一定不是。
“……公主,我是不是还没睡醒,您再亲亲我,好不好?”
李灵幽听着他没皮没脸的请求,忍着笑拒绝道:“不好。”
殷郁贼心不死,一双大手偷偷摸摸锁住了她的细腰:“那我亲亲公主,好不好?”
李灵幽察觉不妙,想要抽身为时已晚,刚说了一个“不”字,就觉得天旋地转,两人上下颠倒,换她被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殷郁一刻也等不及,埋头便去寻找她的芬芳,总算尝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美味,脑子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只能凭着本能去索取去掠夺。
李灵幽被他亲得喘不上气,却舍不得推开他,只好再一次纵容了他,不消片刻,她身上的衣裙都被他流淌的汗水浸湿了,难受的要命,又要命的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