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说话。”
    男子淡淡道。
    ……
    女生愣住了。
    竟然……
    真的是这样吗？
    由始至终，只有前辈一个人在说话？
    哎……
    “他是哑巴？”
    女生脱口而出。
    下一秒，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咳咳……不是……
    女生很是尴尬的笑笑。
    “对不起……我不是……”
    她恨不得打自己一下。
    让她说话不过大脑……
    ……
    “没关系。”
    男子微微摇头。
    眼里映出阴翳的天色。
    让他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双眸愈发暗沉了些许。
    “我也在猜……也许对方不会说话……”
    ……
    哦哦。
    女生放心了。
    她没有恶意。
    就是根据男子描述的第一反应。
    除了不会说话……
    谁会在跟人相处的时候一声不吭？
    她指正常情况。
    要是朋友间闹矛盾、冷战，也是有可能不说话的。
    那个时候，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
    ……
    “但我已经没有核实的机会了……”
    男子摇头。
    ……
    “啊？”
    女生下意识出声。
    没有核实的机会……
    那个人类……
    ……
    “我跟它分开了……”
    男子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沙哑。
    “因为一些原因……”
    他没有细说。
    “我们很久没有见了……”
    ……
    哦哦。
    女生默默点头。
    她想也是。
    按照前辈的说法，他跟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只是因为躲雨而偶然相遇的。
    她理解这样的情况。
    比如，她总是会去一家便利店里买东西。
    那家的便利店店员就会眼熟她。
    即使她们互相不知道对方姓名但她们见面会打招呼。
    她们偶然会闲聊。
    她隔了一段时间再去，对方会笑着跟她说：她很久没来了。
    ……
    她们相处的像是朋友。
    但是，她们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真正的朋友。
    她们只是因为偶然有了交集。
    她们不会主动去维持或者加深这份交集。
    唔。
    她的意思就是说……
    简而言之……
    她不会为了那里的收银员而去便利店。
    ……
    前辈也是吧。
    他在这里躲雨，就与年长于他的哥哥产生了交集。
    却不会说为了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在天晴的日子里来这里。
    那位哥哥也不会这样做吧。
    前辈与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
    是不约而同选择在这里躲雨的关系。
    ……
    她想，前辈甚至都不知道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的名字。
    哦。
    是肯定不知道。
    她想到了刚才前辈才说……
    在他们相处期间，那位年长于他的哥哥没有对前辈开口说过一句话。
    ……
    “对了。”
    男子一副想起什么的模样。
    “除了没有跟我说话……”
    男子的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总是赤着脚。”
    ……
    “啊？”
    女生再次的惊讶了。
    真的不是她大惊小怪。
    可是……
    “他没有穿鞋？！”
    现在的人出门在外还有人会不穿鞋的吗？
    又不是原始人。
    而且，路也会硌脚吧。
    咳咳。
    最主要的还是……
    一般人根本不会在室外做出赤脚这样的行为吧！？
    ……
    男子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嗯。”
    他想起来了。
    是的。
    对方没有穿鞋。
    他甚至模糊想起了一双泡在水里、苍白瘦削的脚……
    ……
    “为什么？”
    女生有几分不可思议。
    “他怎么能不穿鞋？”
    不会很奇怪吗？
    他身边的人允许他这样做吗？
    他所在的地方或者要去的场所允许他这样做吗？
    ……
    “是啊……”
    男子的声音里溢出几分叹息与疑惑。
    “他为什么不穿鞋？”
    ……
    “你没有问他？”
    女生惊讶前辈竟然对这样难以理解的情况……没有向对方寻求答案。
    换做她，除非对方明确拒绝回答，不然她绝对会一直缠着对方索要答案的。
    ……
    “……”
    男子抿了抿嘴唇。
    “我忘记了。”
    ……
    “忘记？”
    女生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惊讶的表情做的太多，她的脸都有些僵了。
    这怎么会忘记？
    再说，他们也不是只有一次见面。
    这么多次的见面……
    每次都忘记了吗？
    ……
    “嗯。”
    男子微微点头。
    “当时没有意识到……”
    “现在回想起来……”
    “每次我要问的时候……”
    “他都会弹起琵琶。”
    “他的演奏太美了。”
    “每次我都会沉浸其中。”
    “等一曲演奏完，雨停了，我也要走了。”
    就这样……
    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出自己的问题。
    直到他们分开。
    直到现在，再次回想起来，他也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
    啊……
    是这样啊……
    女子眨了眨眼睛。
    “前辈……”
    “你说的那个人总觉得好厉害。”
    “他不会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吧？”
    ……
    男子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些微的笑意。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武林高手。”
    “我知道他是很厉害的琵琶演奏家。”
    ……
    “哦哦。”
    女生点头。
    “前辈，你遇到的人好特别。”
    她有些羡慕。
    要是可以，她也想遇到这样有特色的人。
    肯定很有趣。
    ……
    男子微微一怔。
    随即嘴角上扬了些许弧度。
    “也就是他比较特别了。”
    赤脚，琵琶，鬼脸，沉默……
    当所有的这些元素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注定是与众不同的。
    ……
    “雨停了。”
    男子迈开脚步。
    “走吧。”
    他向公司走去。
    因为距离很近，他又久违的“故地重游”……
    面对突然的暴雨，他选择再次来到了这里。
    而没有打车。
    反正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快，也走得快。
    他不介意给自己一些时间回忆过往。
    挺好。
    他还是有些东西可以回忆一下的。
    ……
    琵琶鬼手指划过琴弦。
    一阵悠扬的音节流泻而出。
    像是泉水叮咚。
    ……
    前行的男子没有停下脚步。
    甚至连停顿都没有。
    …..
    琵琶鬼并不意外。
    它只是想再验证一下。
    ……
    果然……
    ……
    看着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琵琶鬼默默跟上了男子。
    随着男子刚才的描述，它想起了在记忆中蒙尘已久的那个小男孩。
    那个递糖给它的小男孩。
    它吃了小男孩不少的糖果。
    那些糖果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