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这其中的蹊跷仍旧不得而知。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供他们将眼前的事情一点点理清楚了。战争即将打响,他们目前所能做的不过就是想尽办法让自己的胜算再多增加一成。
没有人能知道,当那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们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又能不能成功。
这些事,谁都没有法子在现在便给出一个定论来。所以他们只能拼尽全力,盼着自己能成功罢了。
叶葵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拿着的书页重新搁了回去,而后吩咐秦思道:“这件事暂且先不去理会,九爷那应当早就有了对策,我们如今只需要好好地待着便够了。”待着好好地先将裴家的局面给掌控住,不让裴家先出差池便是。
不过没了裴二爷,许多事都已经迎刃而解。
二房剩下的人中,裴二爷的长子,原本在叶葵眼中倒勉强算是个角色,可是经过裴二爷的事情后,他似乎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所以叶葵如今担心的人,只有二房的长女裴薇。嫡出的女儿,又是那样出色的人物,其性子总是叫叶葵不由地想起叶明烟来。但是同叶明烟不一样的地方是,裴薇的心显然比叶明烟要来得透彻许多。
当初叶明烟的那颗心大半都被仇恨所蒙蔽,所以她一步接着一步走向了深渊。
可是裴薇显然要比她聪明得多了。
叶葵没有忘记,她刚嫁入裴家的时候,便曾得到消息说裴薇可能要被许给皇子。可是究竟是哪一位,到如今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二夫人被送往水月庵,裴二爷身亡后,这件事似乎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叶葵却觉得事情没有完。
以裴薇这样的性子在,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就此过完接下去的日子?
就算没了父亲,母亲又不得力,哥哥也是无能之辈。她想必也会努力地去博一把。
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如今局势混乱,甚至于究竟哪一位可能会继承大统都说不准,若是裴薇还有要嫁给皇子的心思,那就不得不防了。一旦坏了大事,那可就真的是覆水难收,从此再无法子翻身了。
“秦桑,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叶葵略一思索,便出声问道。
秦桑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大小姐那并没有什么动静。”
叶葵不由疑惑,按理说裴薇应当没有这般安分才是,可是她应当也没有本事直接从秦桑眼皮子底下逃脱才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想着,她忽然扬声道:“裴芊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裴家二房有两个女儿,长女裴薇,次女裴芊。
这会没了父亲,母亲亦不在身旁。身为长女的裴薇必定姐代母职,在裴芊心中的地位同过去绝非一般。所以,若是裴薇想做某件事,自己却又怕事发,所以索性就拿妹妹来做替死鬼,这显然是极有可能的!
果真,秦桑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怔,旋即便道:“夫人若是不提,奴婢可当真是没有想到那去。四小姐前些日子曾打发了身边的丫鬟出去,说是要新购些胭脂水粉。”
府里小姐的吃穿用度往日里都是有定律的,不过那点东西谁会觉得够用,所以平时府里的小姐们都会时常打发人出去购一些新鲜又精细的东西回来用。
这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裴二爷才刚刚去世没多久……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
只要有一丝丝古怪的地方,都不能轻易放过。叶葵秉持着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人的念头,当即便让秦桑私下去将事情调查清楚。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有,那就休怪她不讲情面了。这当口,只要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要掉脑袋了!所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这些事,都还只能够算是小事而已。
裴长歌趁着夜色回来的时候,荣国公府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就如叶葵所想的一般,爵位没那么容易能掉到容梵的头上去。如今时间不对,大大的不对。不同于当初从叶明烟口中透露的情况,眼下容梵是没有资格从兄长手里抢走爵位的。
然而这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契机罢了。
就像是一把钥匙,出现了,那么后头原本紧锁的大门也就都在瞬间被打开了。
裴长歌身披夜雾,见到她的面便急声道:“我大抵已经猜出来,皇上心中属意的人是哪一位了。”
叶葵闻言愣住,反应过来立刻便道:“不是五皇子!”
不论是谁,肯定不是五皇子。就算其中疑点重重,她也依旧觉得不可能是五皇子。所以在听到裴长歌的话后,她第一反应便是这一句。果然,裴长歌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
两人的面色都微微沉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叩门声,而后秦桑不知为何,仍旧略带惊讶的声音紧接着在虚空中响起,“夫人,奴婢查到了。”
叶葵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不对劲,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来,急忙让裴长歌去开门放人进来。
开了门,秦桑进来也来不及同两人行礼,便直截了当地道:“四小姐的丫鬟见过宫里的人。”
话音落,裴长歌跟叶葵都怔住了。
灯花“噼啪”炸了一声,叶葵这才被惊醒般地道:“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秦桑点点头却又下意识摇摇头,难以疑惑地解释道:“接头的小太监是玉妃娘娘身边的人。”
“小太监?”裴长歌挑眉,“玉妃宫里的人?”
叶葵见状,心里蓦地涌现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看向裴长歌道:“难道……是他?”
这怎么可能?
七皇子可是玉妃的亲生儿子啊?!
秦桑一时间并没有听明白两人的话,一脸疑惑地被裴长歌又细细询问了几句后,便被打发了出去守门。而后他才对叶葵正色道:“虎毒不食子?这可真的说不定。”
两个人像是打着哑谜一般说了半天,叶葵的脸上愈发难看起来,只喃喃重复着一句:“这怎么可能呢……”
这世上的事虽说十之八九都不是轻易就能被猜测明白的,可是她此刻心中所想也未免太过于叫人震惊了!
过去他们一直不曾提起过玉妃膝下的另一位皇子,不过是因为玉妃行事够低调,而七皇子也足够低调,所以一旦被提起,七皇子跟玉妃子母子两自然就被摆在了明面上。这么一来,另一外素日里平时比之七皇子跟玉妃都要更加低调的那一位,就愈发的不容易引人注目了。
——十皇子。
据说十皇子的生母并不是宫里的人,而他亦是生在外头的。不过这些事事关天子的颜面,其真相如何根本就没有人敢明白地说道。所以十皇子的生母究竟是谁,谁也说不清。总之他便是在两岁上下被抱回了宫里,后来再大些便被养在了玉妃名下。
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一桩十分不可思议的事。
叶葵不由屏息,良久才对裴长歌道:“我们竟然谁都没有发现,一个从外头抱回来连生母是谁都不清楚的皇子却能被养在玉妃名下,这本身便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不是吗?”
“若不是线索到了七皇子身上,谁也不会想起玉妃来。她在宫中不争权夺势,亦甚少同人来往,皇上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更是十分有限。所以当初十皇子被放在她膝下教养,也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旁的地方去。”裴长歌郑重地道。
叶葵蹙眉,“裴薇竟然看中了十皇子?这……”
本以为最有可能的会是五皇子,可是怎么会是十皇子?连他们都从来未曾想到十皇子身上去,裴薇是凭借什么来笃定的?
“这事可能有古怪。”裴长歌似乎并不认同裴薇跟十皇子的事,反倒是说起了五皇子来,“虽说人的确是玉妃宫里的,可是不一定便是十皇子的事。”
叶葵听了亦是疑惑不解,哑声问道:“若不是十皇子,难不成裴薇要联系的人是玉妃?”
裴长歌颔首,让她将秦桑再次招呼进来,道:“十皇子的事,她没有可能会猜中。倒是七皇子还有几分可能。若真的是七皇子,那么如今人不在了,她心中张皇所以努力想要稳固自己跟玉妃的关系也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毕竟就算不能嫁于皇子,有个娘娘在身后也是好的。”
“话虽如此,可是到底没有凭证。”叶葵将信将疑,扭头对秦桑道,“将那件事再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秦桑事无巨细地又描述了一遍她所知道的事。
听完后,叶葵不由摇摇头,颇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裴长歌,道:“这一回,你果真是说对了。”
裴芊的丫鬟并没有在那个小太监身上讨着什么好,反倒是被狠狠奚落了一番。而且那小太监曾放言,这乃是最后一回,往后再没有必要联系。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叶葵仍是让秦桑想法子将那个丫鬟直接捉起来审问一番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