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田村后边有农田,也有果园、林子,村内有不少人是靠着果园和农田吃饭,顺带在村里开个小卖部或者整个小米粉馆子啥的。
四月份这个时节,青蛙大多刚刚冬眠苏醒,茂田村后边的田里没有蛙叫声,但是很静谧。
今晚月色还不错,月光朦胧,像是穿着朦胧睡衣的美人似的,银光洒满大地。
庞统的小电驴停在村口,然后扛着蛇皮袋径直到了村后边的果园里边,朦胧月光下,如果果园内有人值守的话,就能看见一个小不点,扛着个麻袋,像是个贼似的,走在林子里。
这片果园大多以橘子树为主,还有板栗树批把树啥的,果园面积挺大,整个果园得有几百亩的样子。
庞统扛着蛇皮袋,溜溜达达,像是逛自家菜园一样,径直来到果园的最北侧,在这一片,多是些枇杷树。
枇杷树上都挂着有标号的,37,38之类的数字标签,这种标签整个果园几乎都有,为的,就是怕混淆和扯皮,区分自家的树。
“噔噔噔!”
庞统径直来到一一颗枇杷树下,然后掏出手机,打开灯,看了下树上挂着的标记,见到上面写着178号的时候,咧嘴笑了下。
“哗啦”
紧跟着,庞统把蛇皮袋放下,解开封口,从蛇皮袋内掏出一整罐子的浓硫酸,然后给自己戴上胶皮手套。
“唰唰”
伴随着刺鼻的硫酸气味,庞统冲178号枇杷树下的树桩位置,倒了不少的硫酸!
“唰唰”
完事之后,庞统脚下不停,继续再果园内找着,在随后的不到十分钟内,找到了179,180,181……202等二十多棵枇杷树,每棵树下倒了不少的硫酸。
整完之后,庞统这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带着家伙式原路返回。
当晚,庞统独自回到家,美美的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枇杷树的主人望见枯死的一大片枇杷树的时候的痛苦模样,半夜时分,他笑醒了。
硫酸具有极强的腐蚀性,这是众所周知的,把硫酸倒入到树桩下,毫无疑问能把一棵树给毒死!
这种效果很快,对树来说,硫酸就像是人喝了砒霜一样。
两天后,枇杷树就开始枯黄了,没到半个月,整整二十多棵枇杷树全部枯死,一棵不剩!
大约七天后,枇杷树树主一家三口,站在大面积泛黄,已经差不多枯死的枇杷树前,一家三口痛哭流涕,怒骂声、哭喊声就没停过。
那天下午,在枯萎的枇杷树下,一家三口有如下的对话。
中年父亲双目猩红,一屁股坐在树下,望着枯萎的枇杷树,大吼:“草泥马哪个孙子干的这缺德的事儿?我程全德一家惹你了?”
对程全德他们一家来说,没啥太多的经济能源,这二十多棵枇杷树占据了全年收入一多半。
程全德的老婆名叫程梅莲,大约四十来岁,脸色蜡黄,脸上有着些许的泥沟,卷着沾满了泥的裤管,头发散乱着,有一股很强的农村妇女的气息。
程梅莲蹲在一颗枯萎的枇杷树下,痛哭流涕,泣涕横流,声音嘶哑地大喊:“这是哪个天杀的啊!哪个残阳鬼啊,哪个背时的戴绿帽的龟儿啊,我诅咒你们全家出门被车撞死,要不就是被雷劈死,生个娃儿没***……”
在农村里,泼妇骂街是很有特色的,什么难听什么来,有时候为了一点点小事儿,比如家里的一只鸡被人偷了,这帮人能从凌晨两点一直骂到上午八九点!
“畜生啊,背时鬼啊!你们全家不得好死啊……”
程梅莲不停的骂着,哭嚎着,声音之大,一里外都能清晰听见。
只有程梅莲的女儿,这会儿才六七岁的样子,扎着羊角辫,穿着格子碎花衣裳,背着个小书包,坐在树边,脸上也满是泪痕。
她还不太懂这一片果园全部枯萎,对他们一家意味着什么,她只看见,爸爸伤心妈妈流泪,所以,她也流泪。
哭嚎怒骂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程全德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冲老婆问道:“梅莲,算了别哭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程梅莲闻声一愣,抹了一把泪,哭喊道:“我得罪谁了啊?我平常都不出门的,就是每天出去接女儿。”
“那怎么会这样呢?这绝对是有人存心要把咱们一家往死里弄,你看看,就咱们家的树被泼了硫酸,其他人的树没事儿。”
程全德脸色难看,再次问道:“我平时就在外边帮人搞装修,你也知道我脾气,从来不跟人红脸的,生活里,能吃点亏那就吃点亏,都不做声的,不可能得罪人,梅莲,你再想想!”
听见老公再次追问,程梅莲这才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好半天,她才抬起头,不确定地说道:“大概在三天前吧,好像是真的得罪了一个人。”
“谁?”
“这人是海北工业园那边的,开着个小卖部。”程梅莲回忆着说道:“那天是早上吧,我送女儿去上学,回来后路过他的小卖部,这人长得丑,太丑了!当时吓了我一跳,然后付账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注意看,我给他十块钱,买了一袋面,他找了我七十五块钱!当时我也没注意看,后来走出来一里多路的时候,他又追了出来,吵着嚷嚷着找钱找多了,要我退,我当时也可能是急花眼了,就损了他两句……”
程全德闻言,狠狠瞪了老婆一眼,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结账的时候就发现了钱不对劲了?然后故意没提出来?”
程梅莲低下头:“我……”
“说啊!!”程全德怒冲过去,动作粗暴的拽着老婆的头发,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吼道:“你这个贱人!贱婆娘!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呢?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你怎么可以干这种昧良心的事儿呢??”
“程全德!!”程梅莲抬起头,眼底通红,含着泪哭喊道:“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吗?多七十五块钱!就能给女儿买件好衣裳了!七十五块钱!这是咱们家两三天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