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公主的车架停在姜府门外。
姜府的家仆们躲在暗处偷瞧,啧啧着永康公主的出行排场,更好奇着车内那位只闻过其名,从没见过其人的永康公主、姜府少奶奶,到底是怎样一番风华模样。
至于姜府的主人们则拖拖拉拉,过了好半天才结队出府来迎人。
不过人来的挺全,姜大人姜夫人、驸马姜敬宗,以及待在府里的其他少爷小姐们都到场了。
一到门口,姜敬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周芷珊是举了整个公主府之力,搞出这么隆重的阵仗?
她想要干嘛?代天子出行?
彤云站在车架边,向连眠做汇报,“殿下,姜府人出来了。驸马爷也来了。”
“嗯。”连眠应了声,睁开阖了一路的双眼。
这是永康公主第一次造访姜府,只可惜永康公主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周芷珊。
连眠想为周芷珊补上这份遗憾,所以这趟上门排场十足。
车架用的是公主府中最华贵的那一架,马夫、家丁和婢女全都顶配。
姜敬宗在呆愣了两秒后,抬步越过姜大人,大步流星的往车架走过去。
彤云又尽职地禀报:“殿下,驸马爷走过来了。”语气中隐隐有些担忧,她看的清清楚楚,驸马爷脸上表情很不好看。
连眠懒散的回了声“哦”,依旧端坐在车内不动如山。
姜敬宗刚走到车架旁站定,已经迫不及待的诘问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带来这么多人,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周芷珊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这样语气暴躁的姜敬宗,仿佛好好说句话能要他命一样。
连眠都不用亲眼去看,已经在脑海里描绘里姜敬宗此时的疯狗模样。
于是连眠轻轻地嗤了一声。
车架外的姜敬宗听不见连眠的不屑,心里恨恨地在想,总是这样,惯会装哑巴!
如果这会儿是在公主府里,下一刻姜敬宗就该跳着脚,各种难听的话轮番出炉了。
不过现在是在姜府门口,姜大人和姜夫人紧随着他其后而来,没给姜敬宗这个机会。
姜大人和姜夫人对着车架行了半礼,齐声问了安好,随后车里的连眠才出声,“不必多礼。”话音落,车帘从里掀开。
彤云见状,立马上前搭手,虚扶着连眠下马车。
连眠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姜敬宗毫无预兆的又被闪瞎一回。
灿盛的阳光落在一身红衣的周芷珊身上,仿佛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亦衬得巴掌大的小脸如白瓷一般,往常的柳叶儿眉此时改了新描法,长而飞扬,可却意外的合衬。
就在这时候,姜敬宗忽然接到了周芷珊瞥来的眼神,可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又收回了眼神,似乎是懒得多看他一眼。
姜敬宗愣在原地。
是他不回府太久了吗?怎么觉得周芷珊都变陌生了。
连眠抿着清浅的笑,同姜大人姜夫人寒暄了两句后,被两人迎着往姜府里走。
直到外头的人都进去姜府,姜敬宗才回过神,蹙着眉犹自不敢相信。
她就这么进去了?也不招呼他一声?
不仅是周芷珊,竟连其他人也不招呼他?
姜敬宗气了个仰倒。
一个人跟赌气似的又在府外站了许久,直到府里小厮出来请他,他这才一甩衣袖,重新回了姜府。
都被周芷珊弄晕了,他是为了婉儿而来!
姜敬宗怒问小厮:“他们人呢,去了哪里?”
他们?是指老爷夫人和公主殿下吗?小厮道:“在正厅。”
姜敬宗觉得自己犯傻了,周芷珊什么身份,招待她自然是在正厅,二话不说,直奔正厅。
到了正厅,言笑晏晏的气氛忽然一收。
姜敬宗还来不及生出什么感想,就听里头高坐的人说:“今日来府,是为了要个人。”
姜大人好奇的接话:“殿下想要什么人?”
连眠不忙着回答,眼神看向站在门口的姜敬宗,姜敬宗也在看她,只见她嘴角微微一提,似笑非笑。
下一瞬,她报出名字:“于婉儿。”
姜敬宗一张脸登时铁青。
姜大人和姜夫人也相继一愣。
连眠将眼神从姜敬宗身上收回,转头看姜大人:“大人不必瞒我,我知晓她现下在府上。”
姜敬宗大步走进来,“你想做什么!”
连眠懒得理他,翻来覆去就只会问你想做什么,跟个弱智似的。
然后姜敬宗也发现了,她似乎对他的怒气没了反应。
连眠又对姜大人说:“大人可有什么问题吗?”
姜大人倒也没什么问题。
急的人是姜敬宗。
他既不想让于婉儿在姜府,更不想于婉儿落到周芷珊手上,怕周芷珊会对于婉儿不利。
然而姜敬宗哪怕急的大吼大叫,这里也没人理他。
姜大人沉吟了下,便痛快的移交了人。
连眠吩咐彤云,让公主府的家仆们接人。
姜敬宗不过就他自个儿和闻达一个帮手,姜府和连眠的人手众多,他想截胡只能是做梦。
上蹿下跳却无人搭理的姜敬宗就像个跳梁小丑。
期间还想上演一场白娘子被压雷峰塔,许仙来救的戏码,可惜刚开头就被崩了。
连眠觉得这人跟个傻子一样。
顺利得到了人,连眠也就没了继续留在姜府的理由,起身说要走。
姜大人忙道:“殿下难得过府,不若留下用膳。”
连眠拒绝,“今天就不必了,下回吧。”
至于下回什么的,基本可以确定,永远都没有这个下回。
话都这样说了,姜大人也没法强留人,只能说送连眠出去。
对这,连眠也就不拒绝了,不过在临走前,她纡尊降贵的搭理了下姜敬宗,道:“驸马在外面待久了,可别忘记回府的路。”
姜敬宗:“......”
连眠说完以后,又是懒得看他的样子,径自走了。
留下姜敬宗又是半天缓不过劲来。
离开姜府,连眠又声势浩大的回了公主府,顺便带回一个于婉儿。
把于婉儿带回公主府后,连眠才得以真正的好好看一看这个姜敬宗的青梅、白月光。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是于婉儿今天经历了太多,先是姜府,又到公主府,似乎一夕之间又回到于府被查抄的那天,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界。
连眠打量她一番后,吩咐下边人,“去请个大夫来,重新替她号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