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靳以轩和苏澈之间多一丝幸运,也许他们的孩子都比逸儿大了,这一世,他们还要牵绊在一起吗?你倒是说说呀,他是你兄弟,你……”
“打住!打住!别问我,我想起这事儿啊,就一个头两个大,咱们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俩,都是不要命的主儿,谁也劝不住,谁也说不听。”
自从苏澈离世之后,关于苏澈与靳以轩之间的传说更加扑朔迷离,魔界里众说纷纭,流传着未经证实的许多版本。
靳以轩越来越沉默寡言,从未就此事给出一个说法,他好像只活在他一个人的世界,性情越来越孤僻,即使平时处理魔界要事时,也仅仅听他说上那么几句话。
大部分情况一句话也不说,若是不知情的人,定是以为他聋了,哑了。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能明了他眼神里的寂寥。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叫苏澈的人。
或许她这一世轮回,改名换姓,甚至变了容貌,但是,只要她进了轮回道,没有任何一人能比靳以轩更清楚她的所在。
靳以轩时常在想,历经了两世的相遇相知,却不能相守到老,或许他一开始痴缠着她,总是在处心积虑的安排着自己一定要出现在她的身边,就是在将她拉入火坑。
他的身份特殊,位高权重,受万魔膜拜,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而她,一旦对她自己狠起来,别人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爱惜自己的命,皆是因为他。
他时常会认为,她果断得像个疯子,痴狂得让人无奈,但他又何尝不是?
弱水三千,他也仅仅想痴缠她一人而已。
这一世,她又会在哪儿?又会是怎样的境遇?
可惜,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算不出。
他仅算出一百年前,她就已经入了轮回,可是,凡间却没有她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燕楚楚每次都想从独孤不凡口中得知有关于靳以轩和苏澈的后续,但独孤不凡又岂会知晓。
好奇心害死猫,没谁敢多嘴多舌的去问靳以轩本人,连平日里与他最要好的楚洛尘也没敢去。
如今楚洛尘被灵玉管教得服服帖帖,虽然他俩还没成亲,但以后绝对是个妻管严。
前几年,任思思出现,恶意破坏燕楚楚和独孤不凡之间的感情,幸好两人早已瓜熟蒂落,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情比金坚,不然,任思思定能得逞。
时过境迁,燕楚楚还总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隔三差五的就和独孤不凡吵闹,独孤不凡不与她闹,但燕楚楚那脾气一上来,哄也哄不好,就任由她消了气就好。
“我这些年脾气都改了,想当年没成亲时,哪儿有这么好……的脾气?一个女人隔三差五的就给我瞎胡闹,那就是欠……收拾,收拾一顿,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爷还不伺候了呢。”
今日是靳以轩的生辰,魔界里里外外十分热闹,白天,魔界众妖为靳以轩举办庆典之后,晚上,靳以轩,楚洛尘,灵玉,独孤不凡,燕楚楚,独孤逸一起到凡间小聚。
酒足饭饱之后,独孤不凡的话就多了起来,燕楚楚一个劲儿的朝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会让靳以轩想到苏澈。
独孤不凡这会儿哪儿还能会意到她的意思,还在一个劲儿的口无遮拦,靳以轩沉默着,没有打断他。
现在,任何人都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心境像是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又有些可怕。
“以轩,有她的消息了吗?”
这时,楚洛尘更是火上浇油的又问了一句,酒壮怂人胆,平时不敢问的话,这会儿问出了口,灵玉见状不对,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楚洛尘瞬间酒醒了大半,心头猛然一惊,打了个寒颤,赶忙致歉,称自己多嘴。
“不打紧。”靳以轩说了三个字。
这群朋友也是太过担心他困在情锁中无法抽身,前些年,还一个劲儿的张罗着女妖变做苏澈的样貌取悦于他,但都被他一一识破,毫不留情的打发走了。
这般骗小妖的术法,又怎能骗得了他?
皮囊仅是表象,他绝不是痴恋于苏澈的容貌,而是因为爱她,所以才在意她的外表。
若是仅仅喜欢她的外表,他自己随意就可变幻出无数个她。
但没有一个如她那般,为他生,为他死,疼惜他,在意他。
楚洛尘曾劝他,就算是骗三岁孩子的把戏,鱼目混珠,能骗到他,让他有了新欢忘了旧爱,那也是种解脱。
“她从未困住我,是我甘愿被她所困,从未想过要解脱,不然,无论生死,这世上何人困得住我?”
这是靳以轩给楚洛尘的答案,自那以后,大伙儿就不再煞费苦心的为他张罗了,世上女子千千万,即使别人再好,在他眼中,只钟情一个苏澈,其他人再怎么处心积虑的想往他身边靠,也是枉然。
他靳以轩果真会为了苏澈守身如玉一辈子,即使她人没了,他,人也等她,心也等她。
没有了苏澈,靳以轩的心门,是所有人都打不开的。他的心门早已上了锁,而钥匙的主人,消失了。这一百年来,靳以轩走遍三界,想尽一切方法寻找她,依然是一场空。
苏澈当年能通过醉堂春,以自己的一切和天地神灵交换,为他化解心魔,而他不能。
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魔帝之位,包括她自己的命,更包括他。
命没了,什么都没了,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失去。
为了帮他化解心魔,她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付出一切。
作为魔尊,他有他必须承担的宿命,更没有自我放弃的权利。
他认定了,他的宿命除了永生永世掌控魔界之外,还多了一项——等待她的出现。
有时候,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只要他还能等,他就该一直期待。
只要她还会出现,他就会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让她知道,他会等她。
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举杯,又喝了一杯。
一个时辰后,众人一一道别散去,他一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独孤逸那个小家伙已经两百岁了,看上去如同八九岁的孩子,方才还一个劲儿的想陪着他,结果被燕楚楚训了几句,带回了家。
如今燕楚楚又有孕在身,地位又尊贵了几分,独孤不凡和独孤逸都对她唯命是从。
夜风轻拂着他的衣袂,等一个人的过程,寂寥而又充满期许。
他能永生,亦庆幸这一份寂寥和期许是永恒的,让他能活着,一直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