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
靳以轩来到醉堂春,在楼下没找到她,上了楼,才见她正坐在房中对镜梳妆,她穿着红色嫁衣,这抹红色,像是烈阳,瞬间照进他心里,融化了他似是冰封已久得每一寸角落。
“嗯?”
苏澈闻声回头,今日,她十分美艳,精致的妆容,火红的嫁衣,瞬间让他眼前一亮。
她朝他笑着,素来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她并不媚,甚至即使这番打扮,他觉得她身上依旧透着几分稚气。
他看着长大的女孩,无论多少岁,在他眼里,心里,都是充满稚气的。
更何况,他本就是个老妖怪,天上地下,能让他觉得稳重的仙或魔,寥寥无几。
“你不是在睡吗?怎么过来了?”
“你离开了,我就委屈得睡不着了。”
“……”
苏澈无言以对,只是被他逗得止不住的笑。
这是靳以轩第一次看到她穿嫁衣的模样,他为她准备的嫁衣。
像是圆梦了般,他心里抑制不住的狂喜,苏澈站了起来,他往她身边走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瞬间,自己也变成了穿好喜服的模样。
青丝高束,剑眉星目,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深沉中透着无尽的爱意。
咱们原地拜堂好不好?
他心里如是想着,但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出来。
如今不是时机,她并没有答应她要嫁给他,他也说过自己会等到她点头为止。
将心里想的话说出口,未免轻浮,轻浮得会令她感到不安。
他向来脸皮够厚,什么调侃之语都能说出口,但唯独这一句,不说。
若说出口,那必是很认真的态度,让她听得认真,并会认真的给他一个答案。
“放下我,你把自己变成这样……干嘛?”
“试试衣服……”
靳以轩小心翼翼的放下她,将拖在地上的后摆整理了一下,以免她踩到了会跌倒。
“我……动了柜子里的东西……”
苏澈突然嘴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穿在身上了,还用说吗?但她不知道怎么打开话头。
一阵脸红心跳,手足无措,避开他深沉的目光,紧张得四处乱看,就是不看他。
这样打开话头,很愚笨,很无措。但不解释一下,这会儿靳以轩已经撞见了她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她做梦都想嫁给他。
虽然……的确是。
“嗯,我……不瞎。”
靳以轩直言不讳道。
“好啦,你出去,我只是试穿,现在将衣服换下来,穿久了怪难受的。”
“那你怎么不看看我这身和你这身配不配?”
“不看,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苏澈觉得自己很矫情,非常矫情,特别矫情,在他面前,她越来越不要脸的矫情了,矫情得让她自己对自己无语。
但靳以轩每次都给她找个台阶下,这种感觉很好。
靳以轩听话的走了出去。
当苏澈换好衣服,在楼下找到他时,他已经变回了自己原本穿着的那套蓝色衣袍。
她突然觉得这么看他,很顺眼。至少不会让她感到尴尬。
他一个人在喝着闷酒,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也没有抬头看她。
前段时间,林花悦不在,苏澈也去了凡间,醉堂春已经许久没有营业,大门紧闭着。
正好没有人来打扰房中的宁静和美好,像是封锁的二人世界。
“苏澈。”
“嗯?又头痛了吗?头痛还喝酒?”
“无妨。”
他头疼的旧疾,岂是滴酒不沾就能不药而愈的。就连魔医让他服下的那些丹药,也是治标不治本,解决不了问题。
闭关的那一个多月,他每每想到自己可能时日无多,就会不断的自嘲。
天上地下,曾经,他不可一世,曾经,他雷厉风行,曾经,他目空一切。
现在,变成了病怏怏的模样,那些曾经也只是曾经,因他一念之间而全然改变。
服药,睡觉,只不过是在她面前装装样子,让她安心些陪着他一时半会儿罢了。
“见到你穿嫁衣的模样,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苏澈不禁愕然,前世,他没有见过她穿嫁衣的模样?
前世的她,怎就无趣至此。
“你开心就好。”
苏澈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欣慰且满足的表情,原来,他这么容易满足。
原来,他对她不仅从来没有过任何要求,更因她的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感到十分满足。
“那你呢?”
“什么?”
靳以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继而反问道。
苏澈被问得一头雾水。
两人先前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这么寓意深刻的几个字,究竟是在问哪一出?
“如果嫁给我,你也会很开心吗?”
“会,会很开心,但是,前提是你要很开心,在你身边,我看到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
苏澈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并没有制止他。
相反,还打起小心思,想趁着他喝醉的时候……
问出他的小秘密。
“呵呵呵,又在打什么主意?我喝不醉,即使醉了,我也不会透露秘密。”
靳以轩放下酒杯,又是一脸坏笑的打量着她。
他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想听他酒后吐真言了。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真醉了吧。”
苏澈纳闷,他怎么这么了解她?还是怪她太不会隐藏自己的心绪,让他一眼就看穿了。
“我从不酒后吐真言,酒后说的,只会是谎言。”
“比如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你,这一句,就是谎言。”
“我爱你,这一句,是真的,发自肺腑的真。喜欢比爱少一点,爱比喜欢多一点,你是我心上的每一点。”
苏澈扶额轻叹,靳以轩这个活了千年万年的老妖怪,平日里和谁学的这些话,听着一点儿也不正经。
但是……
她喜欢听,一直憋笑,找不到回应他的话。
他厉害,就逞嘴上功夫这一点,她俨然不是他的对手。
就算她再多活几世,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能说,怎就还会一直形单影只的,我对你一直有误解,本想你一直很正经。”
“我不正经吗?”靳以轩无辜的反问道。
他明明说得很正经。即使不正经,除了她以外,也没谁值得她这么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