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题目好难哟。
难到安夏已经没工夫去生恪哥哥的气了。
真不知道,恪哥哥这一关该怎么过了,至少自己是帮不上他了。
吴恪看出来了,这是要来一场大考啊!
偷偷地将兜里的巧克力塞到安夏手里,随即便看到自家老子已经默不作声地将粉笔扔了过来:“看看这些题目,会不会做?”
突然搞这么一出。
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也是时候展现本学霸的真正实力了。
至少为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能够付诸实施,今天父亲这一关必须过。
而且要漂漂亮亮地过!
所以吴恪接过粉笔,便站到自家黑板前,开始审题,落笔,然后……
一气呵成。
行云流水。
那样子,像极了肆意挥洒的尖子生。
看得安夏目瞪口呆,吴绍炳的表情也跟着愈发疑惑。
董斜眼那货竟然诚不欺我?
臭小子这是真的开窍了,而且是在突然之间?
老天爷终于要开眼了么?
衰落多年的老吴家,终于要长出一颗光宗耀祖的苗来?
吴恪本本分分地做着这些小学生的题目,脑海里还要把成年人、大学生的思维尽量转换成小学生的思维。
就像这道题如果列个两元一次方程组就很好做。
但这毕竟是初中的大纲范畴,眼下还不能用。
于是就逼得这道题目,必须换个切入点去解,才能列出正确的算式和结果。
所以吴恪解起来,也并不是多么轻松。
但正确度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他每解完一题,都会用超纲的方法验算一遍。
所以指定错不了。
即便如此,也已经很让吴绍炳喜出望外了。
一黑板的题目坐下来,竟然全对!
吴绍炳仿佛头一天认识老大似的,玳瑁眼镜后面的一双老眼有着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生活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这般希望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即便是情绪激动,也只是片刻功夫。
吴绍炳很快就恢复过来,变回往日的不苟言笑,严厉一面。
但总归是没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来。
布鞋还在脚上,铁锹依旧靠在墙边。
一切都像是风平浪静的样子。
安夏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缠着吴恪给他讲解黑板上的那些题。
讲完了之后,安夏亮晶晶的美眸立刻暗淡下来,“恪哥哥,这些都是她教你的吗?”
毕竟短短两天,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安夏只能将功劳归功于白芷晴。
即便她心里一万两千个不乐意。
“当然不是。”吴恪回答得不假思索,理所当然:“这几年来,你天天帮我抄作业,即便我再傻,也该会了呀。”
“真哒?”安夏缠着吴恪的手臂痴痴地笑。
“真的。”
晚饭还是老三样。
稀粥,粗面馍馍,咸菜干。
外加老太太在晚市上搜罗来的那些个青货,用水煮煮,加点盐,便成了饭桌上唯一的亮色了。
饶是如此,吴绍炳依旧吃得很香。
晚饭后的大杂院,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安夏蹦跳着过来叫吴恪去看电视,结果却被吴恪的举动吸引住了。
反正今儿也不是周四,没什么特别好看的电视。
干脆留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来,盯着吴恪手上的动作,好奇道:“恪哥哥,这些小人书,你全都看过了,现在掏出来干什么呀?”
吴恪看着从床底拖出来的两箱小人书怔怔出神。
任谁也想不到,重生以来的第一桶金,竟要靠这些个小人书来搏一搏。
《三国》全系列,《水浒》一百单八将,《西游记》,《岳飞传》,《杨家将》。
当初为了这些小人书,屁股上没少挨父亲的鞋底伺候。
其中很多精彩的绝版书,他甚至不愿意借出去给同学看。
现在管不了了。
填饱肚子,让全家人过上好生活,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将来等到日子好起来了,政策也彻底放开了,攒下来的钱就留给自家老娘开个饭店,让她离开那个工资微薄的厂办食堂。
所以他也没打算瞒着安夏道:“我打算用这些小人书,开办一个书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三味书屋。”
“……来看书的,像这种薄的,两分钱一本,厚点的,就三分钱一本。”
安夏对挣钱从来就没有过概念,却也知道追问:“你打算把这书屋开在哪儿呢?”
吴恪一边整理着箱子里的小人书,一边道:“我都想好了,前院那三间屋子,自打董大壮家搬走以后,就一直空着。收拾收拾,正好可以用。”
“而且那三间老屋又临街,来往客流量应该不少。”
大杂院本就是三排屋的独院,分为前院,中庭和后院。
中庭的三间住着安家,后院住着吴家,一直都没动。
倒是前院,之前是董大壮家的住处,自打厂里为董家分配了新的筒子楼之后,这边原则上就归政府回收了。
但眼下也没人来回收这三间房,任由其破败下来。
吴恪知道,未来几年也不会有人来住。
所以干脆先斩后奏地利用起来。
“我来帮你!”安夏将瓜子揣回兜里,拍拍手就凑上来帮忙了。
深夜。
西屋里头,吴绍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抬手给二小子掖了掖被子,脸上的喜色,意犹未尽。
“今天究竟是吃了什么蜜了,自打回屋后,你这嘴咧到现在就没合拢过?”
“咱家老大终于出息了,指定是个大学苗子了。”
“你搞错了吧,就老大那样儿?”美兰这话颇有些言不由衷,更像是下意识地跟家里那口子抬杠。
“错不了,我亲自考校过了。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美兰撇撇嘴道:“考大学可是要费不少钱,就咱家这样,以后怎么供得起?”
吴绍炳蹭地一下坐起来了:“所以我在想,工作问题我也不指望了。抽空做做木匠活儿,挣多少是多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美兰满心宽慰,嘴上却仍旧习惯性地泼冷水:“你小心让投办的人给抓了,咱家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