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小甜包(三)

    第二天早上,沈殷单肩挎着书包是想去坐公交车的,往常无视他的傅家司机这回却恭敬有礼地将他叫住,面上带着一抹得体的微笑:“沈殷少年,昨儿先生吩咐过,让你与少爷小姐一起上学的。还请稍等片刻,待少爷与小姐吃完早饭再走。”
    话语中没有强迫的字眼,可是态度却是不容拒绝的。
    垂着眼睫站了会儿,沈殷忽地笑了,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瞬间鲜活起来:“不好意思啊,我坐惯公交车了,也习惯独身一人。怕是要辜负你家先生的一片好意了。”
    说完也不管司机的脸色如何,抬脚便走。出了小区在站台等公交车的时候,沈殷抬头望了望天,觉得心里十分轻松。
    他真的挺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一直想着再忍耐一段时间,忍到毕业就好了,可现在他不想再忍了。
    在沈殷头也不回的走了后,司机马上就报告给了傅清融。正在用早餐的傅清融面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将盛粥的碗砰的搁在桌上,粘稠的黑米粥顺着碗沿洒了出来,流淌到桌面。
    “老傅,你消消火。沈殷真的太不懂事了,你别跟他一般计较。等他回来,我一定打他一顿。”见傅清融动了火气,李岚吓了一跳。赶紧放了碗筷,讨好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赔罪,一边又将沈殷骂了一遍。
    她是真的不懂这个儿子是怎么想的。让他坐豪车去上学,可不是比坐那破公交车要舒坦的多?若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老傅也不会开这个口,当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明明小时候那么听话懂事,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成天阴沉着脸,话也不说两句,活像是来讨债的。
    “你生的好儿子,好好管教下。这么不识好歹,对着我横倒是没什么。一朝进了社会,有他好果子吃。”傅清融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李岚的服软而有所缓和,仍旧难看的很。
    还以为这个继子是个乖顺的,没想到转头就敢忤逆自己的意思。他平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不听话的,另外一种是不识好歹的。这继子倒是都占全了,令人生厌。
    看傅清融没有消火的迹象,李岚白着脸不吭声了。坐在一边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傅泽心里幸灾乐祸,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许久都没见过父亲发火了,这沈殷倒是人才,就一件小事也能惹出这样的祸端。看来姓沈的日后在傅家的日子不会好过咯。
    傅泽忍住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猛地喝了几口粥以作掩饰。
    说起来他与沈殷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他就是看不惯那人分明一贫如洗,却还活得那么张扬恣意的模样。以前在三中还好,毕竟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自从沈殷转学到盛风高中后,风头越来越盛,都快盖过自己了。
    以往说起三中男神的代表,自己一定是第一个被人提出来的。可现在不是了,大家伙儿头一个想到的是那个穷逼。就因为他生了一张漂亮的脸,以及那不知真假的高分成绩。
    可凭什么呢?论相貌,自己也不差。论成绩,高中以来他的成绩排名一直是年级前十,这是实打实的。论家世就更不用说了,在a市,除了大名鼎鼎的阮家,再找不出比傅家更有钱的。
    各方面都如此优秀的他,怎么能处处被新来的沈殷压过一头?他不服气,尤其这人还是贪慕虚荣的李岚带来的拖油瓶。就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人恶心的。
    如今好了,他爸对这小子生了厌恶,以后倒是有好戏看了。他似乎都预见到了沈殷跪在地上求原谅的画面,想想都令人大快人心。
    傅泽心中暗爽,一旁的傅嫣尽管没有她哥这么高兴,心情也是不错的。之前一定是傅家对沈殷太好了,才会让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关怀。她爸厌弃了沈殷正好,这样自己就能够有更多的机会送温暖了。
    长久下来,石头做的心也会被捂热的,就不信沈殷对自己不动心。傅嫣想的很好,等下午放学回来后,瞅准沈殷被骂的时机冲出去阻止,然后好言安慰。
    被伤害的少年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她刚好趁机而入,刷一波好感。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放学回到家,傅嫣躲在卧室也无心写作业,支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还时不时到客厅走动一趟。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听到敲门声,她蹑手蹑脚藏在楼梯口,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
    果然是沈殷回来了。那少年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脸上就挨了一巴掌。打人的是李岚,傅清融坐在沙发上抖了抖手中的报纸,连头也没偏一下。
    “还知道回来啊,你还当这里是你的家吗?”李岚气得唇线都在抖动,说着又一巴掌扇了过去,胸脯不断起伏,语气也是挺气愤的:“早上的事儿还没给你傅叔叔道歉,又去找老师说什么想住校。家里短你吃,短你穿了?”
    为早上的事情,李岚就对沈殷颇为不满了。后来又接到盛风高中老师的电话,说是沈殷申请住校,想问一下家长的意见。
    这倒也不怪老师打了这通电话。根据盛风高中的办事规则,学生申请住校是需要家长同意的,这也是为了安全与统一管理的方便。高中学生大多未成年,若是擅自决定住校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学校不好处理,家长那边也不好交代。
    老师也是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想征求一下学生家长的意见。若是同意,住校申请马上就能通过。
    接到这通电话的李岚当时脸就绿了,而傅清融也在旁边。见她神情不对就问了下,得知沈殷想要住校的事情也是拉长了脸。
    沈殷从小就懂事,这点李岚是深有感触的。在他亲爸去世后,这孩子像是一夜间成长了般,完全用不着她操心。自从上初中以后,就再也没问她要过钱了,就连高中前两年的学费都是他自己兼职赚的。
    一直以为这辈子只能母子俩相依为命,可她遇到了傅清融。尽管已经四十多岁了,这男人也如醇香的美酒,令她沉醉其中。
    这是个与沈殷的亲爸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她死去的丈夫老实巴交又毫无情趣,但这男人温柔多情,在第二次见面就当众送了她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李岚最爱的是傅清融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气质,强势、霸道、自信,与她接触到的人都不一样。仿佛重活了一遭,她一头扎进与傅清融的热恋之中,很快就领了证。
    不知道傅清融这样的有钱人怎么会看上自己,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体会到了幸福。本以为儿子也是一样高兴的,毕竟现在他们住的是豪华公寓,比起以前的生活不晓得要好上多少倍。后来发现沈殷的反应与她料想的不同,这也是李岚无法理解的地方。
    更让她心中生起一丝恐慌的是,不知何时儿子与自己不亲近了。住校事件只是一个引线,本质在于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个问题。无法改变又惶恐不已,渐渐地就蔓延成了滔天怒火,扇出了那一巴掌。
    “你怎么就那么自私,不能为别人多想想吗?”李岚在气头上,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了。
    她是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可是也没有半点对不起他的地方。反观沈殷,叛逆阴沉,丝毫没有将她这个当妈的放在心里。那么多年都没住过校,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不是表达对她的不满是什么呢?
    惶恐早就被怒气替代,李岚还想接着骂,傅清融搁下看完的报纸咳了声,冷着脸道:“不要在客厅这么大声说话,会吵到小泽学习的。有什么事回房说。”
    不是劝和,而是让换个地方继续。
    被傅清融一说,李岚顿时收敛了情绪,说话声音小了好几个度:“住校我是不会同意的。有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多用点心在学习上,跟人家小泽好好学学。”
    “你那成绩在三中还行,放到盛风中学压根不够看的。第一次月考不是要到了?可别考个不及格,我丢不起这人。”
    沉默的少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嘲讽地扯开嘴角,一言不发地回了卧室。李岚喋喋不休念叨几句,以为沈殷这件事就算揭过了,就进厨房切了个水果拼盘出来放到茶几上,傅清融蹙起的眉这才舒展了些。
    看准时机,躲在楼梯口的傅嫣就溜到沈殷的门口打算送温暖了。只是她敲了好几下门,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或许是刚被亲妈扇了巴掌,还没从伤心中缓过神。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自尊心都很强,不愿意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
    以为看穿了少年故作坚强的外壳,傅嫣也不急着想要进门了,就站在门口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大意就是别人对你不好没关系,你还有我。
    屋子里的少年感动到没有,傅嫣不知道。反正她自我动容了,这些就差明明白白说“我喜欢你”的话语令她面上发热,紧张又期待着沈殷的回应。
    她想过少年可能一时不会接受自己,也设想过他被自己所感动的场景,唯独就是没想到大门一打开,人家根本不曾看她一眼。
    “你这是做什么?”傅嫣为沈殷的无动于衷感到恼火,还不等她埋怨,就瞧见少年身后拖了个行李箱,顿时哑然了。
    无心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沈殷拎着行李箱到了客厅。李岚正将厨房做好的菜端上桌,一下看见那行李箱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见儿子还在往门口走,急忙追了上去,嗫嚅着唇:“都要吃饭了,你这是去哪儿?”
    这么长时间以来,沈殷难得展露笑颜,左手放在门把手上偏过头:“我想去过一过自己的生活,也祝您幸福安康。”
    得了这么一句话,李岚瞬间就慌神了。扯着沈殷的袖子不让他离开,情绪激动下有些口不择言:“我是你妈,这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儿?”
    “先前不就打了你两下,至于记恨到现在?何况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沈殷我告诉你,今儿你敢踏出这个门半步,以后就别再认我当妈!”
    少年面上异常平静,没有彷徨,也没有哀伤。就是这样泰然自若的眼神让李岚更心慌了,她从来都没想过儿子会毅然决然离开自己,还是在高中这样一个年少青春的阶段。
    扒着袖子的手愈加收紧,尖利的指甲陷进了肉里。沈殷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将李岚死掐着自己的手一根一根掰开。
    “够了,闹什么闹?”坐在沙发上目睹一切的傅清融出声呵斥,不耐烦地剜了李岚一眼,命令道:“给我过来,好好的一个家被搞得鸡犬不宁的。”
    听到丈夫的催促声,又瞧了瞧跟前面无表情的沈殷,李岚狠心地扭过头,退到一边站着不说话了。
    “沈殷,你也不是个半大的孩子了。今儿我就将话说明白,若是你走出傅家的大门,再想回来可就难了。我傅家的门也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傅家在a市很有影响力,对你未来的升学、就业都有极大的裨益。别人想攀关系还寻不着门路,而你妈嫁给了我,你也算是沾光成了傅家的一份子。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你当真说不要就不要?日后可别后悔。”
    这话说的直白,也是包括傅清融在内的所有傅家人的真实想法。不过是一个底层服务员的儿子,能够给他一个进入上流圈子的机会已经是莫大的荣光了,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这人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看到少年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松了,傅清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再怎么倔强,也到底是个十六七的少年。威逼一番,让他晓得害怕,再口头许点甜头,动摇他的意志。
    就像训狗一样。瞧,这不就乖乖听话了吗?
    追出来的傅嫣也跟着李岚一起松了口气。她们都以为沈殷是愿意妥协了,还想打个圆场先吃饭。然而缓解气氛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少年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那盒子傅嫣认得,,里面是一块手表,是她爸送给沈殷的见面礼。叫助理随便买的,也不是个多有名的牌子。价格在两三千左右,跟她与傅泽手上戴着的大几万的手表没有可比性。
    “我不后悔。喏,这是从傅家唯一得到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们。”说着,将小盒子往客厅中央一抛。啪嗒落于地,盖子被撞开,显露出里面装得完好的手表。
    竟是崭新的样子,根本没用过。
    傅清融的脸色铁青,已经无法用难看来形容了。傅嫣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没了动作。至于李岚,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傅嫣。
    虽说这是她的亲儿子,可她从未见过沈殷这般张扬的模样,与她记忆中拉着自己衣袖喊妈妈的孩子相差太远。儿子是什么时候成长为现在的性情,说实话,李岚并不清楚。
    从第一任丈夫逝世后,她心力交瘁,自顾都不暇,也无心管教这个孩子。再加上酒店服务员的工作两班倒,回到家她就疲累不堪,就更不想做其他的事了。
    好在每天回到家,衣服已经洗好了,饭菜也热在锅里,其余也没什么需要她做。她一直觉得沈殷懂事听话,何曾见过他如此张狂的作态。难道叛逆期会使得一个人判若两人吗?
    客厅里的人神色各异,沈殷略微瞥了下就感觉无趣,拎着自己的箱子毫不犹豫出了大门。
    咔嚓门关了,李岚如梦初醒般直奔沈殷原先住着的卧室。看到他带过来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剩下的都是房间里本有的物件,一个都不少地被留了下来。
    头有些发晕,李岚突然跌坐在卧室门口,双眼无神,也不知是伤心还是失望。
    出了那片小区,沈殷满心都流淌着轻松,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一般。他走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将行李放到后备箱,自己也弯腰坐了进去。
    车子刚发动,他就接到了陆然的电话,顺势接了起来。那边的大嗓门沿着电话线传过来,差点穿透他的耳膜。沈殷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些,这才好受一点。
    “沈哥,你坐上车了吗?那边好不好打车,不然让我爸开着面包车来接你?”陆然小嘴叭叭个不停,心里都快急死了。
    自从四十分钟前接到沈殷那通电话,他惊得游戏都打不下去了。在电话里,他沈哥倒是没说什么抱怨的话,只是问方不方便到他家住一段时间。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他飞快就应下了。
    只是他担心沈殷那边出了什么事,这才不放心地又回了一个电话回去。还好电话接通了,不过怎么没人说话?
    狐疑地检查了下是不是自己手机坏了,接着气沉丹田、将嘴巴凑近:“喂喂喂,听得到我说话了?沈哥,你要是被挟持了就吱一声。”
    “……”沈殷默了默,难得配合:“吱。”
    完了完了,他沈哥肯定是受了大刺激,导致举止行为都不正常了。这要放在往常,要么无视他,要么干脆嘲他一顿,哪里还能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他可怜的沈哥啊,究竟遭遇什么了呀!
    戏精陆然在电话那头哇哇乱叫,吵得沈殷头疼,直接将电话掐断了。没了那聒噪的声音响在耳边,车内登时就清静下来了。
    过了半个小时,出租车拐了个弯到达陆然居住的那个小区大门口。沈殷将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的功夫,等在保安亭附近的陆然已经奔上前来,一把接过他手头的箱子。
    “沈哥,你脸怎么了?”陆然这话脱口而出后就后悔了。
    沈殷白皙的脸上有些红,粗一看还以为是热的,但近看就能够看出不同,像是挨了一巴掌的样子。又联想到搬出来的事儿,估摸着是在傅家被打的。
    偏他还多嘴问了这么一句,真是没有眼力劲儿。陆然暗自在心中唾弃自己。
    “没什么。”沈殷没有与别人说糟心事的习惯,淡淡笑了下,就将这个问题轻描淡写放过了。
    见沈殷没生气、没黯然,陆然提着的那口气松了。搭着他沈哥的肩膀就往小区里边走,临到家门还大吼一声:“我回来了。”
    陆然的父亲还在小超市守着,晚上十点关门。他的母亲回来做好了饭,正在往保温桶里夹菜,准备送饭到小超市。
    “你们回来了?快洗洗手吃饭,菜刚做好,还冒着热气呢。”陆母解了身上的围裙,换上件外套就打算出门。
    将沈殷的行李箱拎到其中一个卧室放着,陆然闻着桌上饭菜的香气咧开嘴,和沈殷一块到厨房洗手。
    “你换房间了?我记得你以前不住在那间卧室的。”看到陆然将自己的行李箱拎到另外一个卧室放着,沈殷有些疑惑。
    粗粗地洗了下手,再用干毛巾把水擦干,陆然偏头冲他笑了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我没换房间,那卧室前两天就收拾出来了。这不你来赶上了,刚好可以住进去。”
    他家这套房是四室一厅,平时也就他与爸妈一块儿住,统共占了两间房。多出来的两室是想着有客人来,好方便住一晚。
    接到沈殷的电话,陆然将事儿跟他妈一说。陆母二话没有,抱出衣柜中晒过的被子、床单就将空着的卧室收拾出来了,就等着沈殷过来。
    本来陆然还想着让他沈哥跟自己住一个房间的,但陆母说他们是大孩子了,总需要一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并且人家沈殷一心扑在学习上,而他脑子中除了打游戏就没别的了。若是睡在同个房间,将好学生带坏了怎么办?
    被陆母这戳心窝子的话刺激了下,陆然哑声半晌。觉得他妈这话倍儿有道理,他都找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而之所以没说实情,是怕沈殷有心理负担。
    其实就算不说,沈殷也猜得到那卧室是为自己准备的。不过他也没有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默默将这份人情记在了心里。
    *
    转眼沈殷住在陆然家已经七八天了,陆父陆母对家里多了一个人没什么大的反应。就是吃饭多备一副碗筷,别的没有多问,更没问他为何突然要搬出来。
    对这种理解与包容,沈殷是很感激的。但他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喝,提出每月按市价付租金与伙食费。
    陆父陆母当然不会要一个学生的钱,可见沈殷实在坚持,他们勉强收了一半的钱,至于另一半是怎么都不愿收。
    说若是他心里过意不去,就空暇时间在学习上多监督提点一下陆然,让他们那成绩吊尾车的儿子稍微进步一点点。不求考到多好的成绩,只要不是班上倒数第一就好了。
    说这话时,陆父陆母只是想让沈殷不要那么见外。至于陆然那狗屎一样的成绩只是被拿来做幌子的,他们早就对自己儿子不抱有期望。
    若高考能够考上一个学校,哪怕是大专他们都出钱送他去读。若什么学校都考不上,是要复读还是要进入社会工作,都由陆然自己选择。要是不想在外边工作,也可以到小超市帮忙。累是累了点,一个月下来,还是能赚点钱的。
    只要人平安健康、无病无灾,这就是陆父陆母对儿子全部的期盼了。
    哪想到他们随口一说的话被沈殷记着了,连夜为陆然量身打造了“咸鱼翻身计划”,将放学后与周末的时间安排地满满当当,没有半丝遗漏。
    一开始陆然叫苦连跌,可在沈殷承诺若他能在考试中一次次取得进步,就带他上分后,这货眼睛瞪得溜圆,顿时打起了精神。
    客厅光线好的位置放了一张大桌子,供家里的学生写作业之用。沈殷来之前这都是个摆设,因为陆然从来不写作业。而现在两人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将参加比赛的征文改了第四稿后,沈殷随手放到一边,点开了压在数学高考卷上的手机,再熟练地将耳机插上。
    每天晚上临睡前,他都会点进那个小游戏看一眼自己养的纸片人,这已经逐渐养成了习惯。若是哪天不看的话,这心里空落落的,做什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就比如现在,他忽然就很想点进去瞧瞧,看阮软在做什么。
    大概率是在睡觉或者吃东西,沈殷托着腮轻笑了声。那小人儿似乎格外能睡,十次点进去有六次她都窝在床上睡觉,剩下的几次就抱着薯片乖乖坐在电视机前追剧。
    沈殷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可谁想卧室、客厅都没人。不自觉皱了眉,他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悬着的心放下了。
    趁着小人儿洗澡期间,沈殷手指敲击在屏幕上,系统商城一下子跳了出来。里边上架了很多新货,比如光是薯片就多了好几种新口味,除却原味、番茄、青柠、黄瓜这些,居然还有榴莲味跟螺蛳粉味的。
    看到后两种上新的口味,沈殷的眉头蹙成个川字。他吃不惯榴莲,也不爱吃螺蛳粉,总觉得味道怪怪的。现在看到出了这两种口味的薯片,他简直无法想象吃到嘴里是什么感觉。
    这两种口味的薯片不要,其他各来两包。又瞧到卖水果的版块,果断购买了两斤车厘子、三斤香梨,精品蓝莓也来一盒。炒货区的瓜子、碧根果、夏威夷果各来一大袋,牛肉干、鸡胸肉、小香肠也来一点。
    最后看到首饰专卖区有一条蓝宝石手链特别好看,跟他上次送的那套小裙子很搭配。就是价格有点贵,需要八千六百个金币。咬咬牙,沈殷还是豪气地买了下来。
    各种东西被井然有序地放到了该待的地方,至于那条蓝宝石手链则搁在了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让人一眼就看得到。
    做好这点,沈殷满意地点点头。余光瞟到金币余额,面皮忽地一僵,又开始懊恼起来。
    明明说过再也不氪金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懊悔过后,又开始自我开解。想着这次氪金的钱可比上次少多了,也就是那条手链贵了点。下次他指着便宜的买就是了,肯定花不了太多的钱。
    过了自己心里那关,沈殷心情又愉悦了,安心等着小人儿洗完澡出来发现他送的东西。她一定惊喜得睁大了杏眼,甜甜地冲他道谢。
    沈殷料到了开头,没有料到结尾。小人儿洗完澡出来看到那些吃的确实很高兴,不过也由于兴奋过头,一脚踩在了地上的塑料袋上。
    人酿跄两下稳住了身形,但是身上裹着的浴巾松开了,就那样掉落在脚边。
    “!!”
    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脖子,僵成一座雕像的少年如同被辣椒呛到喉管般,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420:20:34~2020091519:3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火锅先动的手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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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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