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面无表情：“你当是就是吧。”
    她已经懒得和这些人狡辩了。
    “不是吧，真是你儿子？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怀的？他爸是谁？”
    顾瓷冷呵一声，“垃圾桶捡的。”
    好友差点就信了她的话。
    在清吧喝了一会儿酒，顾瓷让好友帮忙送她们回酒店。
    第二日，顾瓷便带着厌厌去了另外一个带北字的城市。
    这里山清水秀，她照例来到警察局，询问一遍后无疾而终。
    顾瓷倒也没有觉得太过失望，警察已经通过全国资料库帮忙找人，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今天的天气很好，顾瓷穿了一身嫩芽黄色的长裙，懒洋洋的坐在农家乐附近的河边，带着墨镜，等着鱼上钩。
    这河浅的很，最深的地方只到厌厌的肚子，顾瓷也就没什么顾虑，随便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捉虾。
    普通的鱼根本就不会在这么浅的水区，所以顾瓷是在钓寂寞，反而是厌厌，从里面抓住一只又一只主人放的河虾，开心的不得了。
    “妈妈，我抓了好多虾！”
    顾瓷敷衍的点点头，“自己数，里面有十五个我就让厨师帮你把这些虾给做了。”
    “我们要把它们全都吃了吗？”厌厌颇有些疑惑。
    “不吃留着过年吗？”
    “好吧……”
    厌厌不怕这些河虾，看它们跳来跳去甚至还觉得有趣。
    他又来了劲儿，撅着湿漉漉的小屁股又开始摸虾。
    好不容易抓够了十五只，顾瓷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脱掉他的衣服和小内内，顺便拿起旁边放着的毛巾，把他整个包住。
    “自己拿着自己的衣服。”顾瓷将他抱起来，又把湿衣服塞他手中。
    另一只手拎着河虾，回到农家乐中。
    农家乐的主人很快就开始收拾这些河虾，而顾瓷则带着厌厌去洗澡。
    “妈妈，我想在河里洗澡，不想在盆里。”
    顾瓷无情的戳他痛点，“水会直接把你冲走，我是不会去找你的。”
    厌厌听到她的话，原本还期待想玩的心瞬间就破碎了，噘着嘴不开心的往浴盆里钻。
    瞧着他宛如小青蛙一样缩在浴盆里，顾瓷笑了一声。
    “这是什么味儿？”
    她忽然往后挺背，仰头。
    厌厌的注意力被瞬间转移，好奇的看向她。
    却听顾瓷拉长声音，说道：“好像有什么美味佳肴已经做好了，味道可真香呢……”
    厌厌瞪大眼睛，连忙从水盆里坐起来：“是厌厌抓的虾！”
    话音刚落，他就因为太过激动，脚下一滑，直溜溜的往水中跌。
    还好顾瓷及时揽住他的脑袋，他后颈才免去砸在水盆的边缘。
    “妈妈，我想吃我想吃！”厌厌迫切的说道。
    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顾瓷对他颇为无奈，将他从水中拎出来，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服。
    厌厌穿着自己的小拖鞋，迫不及待的往外跑。
    小身子一扭一扭的，看上去极为好笑。
    顾瓷轻笑两声，不远处就有稚嫩的声音开心的喊她，“妈妈快来！”
    摸摸后脖颈，顾瓷懒洋洋的跟了上去。
    中午因为厌厌的努力，她们的餐桌上又添了一道佳肴。
    厌厌很喜欢他的河虾，顾瓷给他剥好虾仁之后，他一口小半个的把嘴巴撑得大大的，眼睛布灵布灵的眨啊眨，看上去可爱极了。
    “吃一脸的油。”顾瓷脸上露出些许嫌弃，拿纸巾将他嘴巴旁边的油擦拭干净。
    “妈妈，吼吼吃！”厌厌举起自己咬剩下虾仁递给顾瓷，让她吃。
    “你自己吃，我可以剥。”
    顾瓷手上还带着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的将一个完整的虾仁剥出来，放进厌厌的小碗中。
    厌厌这顿饭吃了不少，又是吃虾又是吃面条的，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午后，顾瓷躺在草席上，舒坦的吁气。
    厌厌哼哧哼哧的爬过去，也学着她的模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然后笑咯咯。
    也不知道这小傻子在笑什么。
    庭后的大树上，有知了不停的叫，合着厌厌的笑声，倒也感觉不到什么厌烦。
    顾瓷听着，想起现在还是夏天。
    她站起来，将自己带的吉他拿出来。
    厌厌翻个身，上半身往上提，仰头看着她。
    “躺好，给你弹安眠曲。”顾瓷按住他的脑袋，强行让他的身体躺好。
    厌厌躺直了身子，奶声奶气的说道，“以前妈妈也给厌厌弹过晚安曲。”
    顾瓷扬眉，“哦？弹的什么？”
    厌厌努力的想了想，“su……su……”
    “summer？”
    厌厌听到熟悉的名字，立马点头。
    顾瓷轻笑，心想他那亲妈难不成还真和她一样喜欢音乐？
    她勾着吉他的弦，本来她想弹的是summer，既然厌厌说他妈已经给他弹过了，那就换一首。
    木质声响的吉他声响起，轻缓又舒畅的音乐也跟着奏响。
    她压低嗓音，用女低音清浅的唱着英文歌。
    或许是微风太过温柔，又或许是音乐让人惬意。
    午后阳光照在农家院外头的走廊上，门敞开着，木质地板的草席上，小孩儿一只手搭在肚皮上，呼呼的大睡过去。
    顾瓷倒是没什么睡意。
    她鲜少能够拥有这样惬意的午后，懒散的坐在走廊上，倚着门框。
    目光又看了一眼厌厌。
    心情不知道怎的，轻松极了。
    她双手弹奏着不知名的曲目，应当是现场编的调子，出乎意料的好听。
    过了两天，顾瓷又带着厌厌去了其他地界儿。
    厌厌回家的路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顾瓷没有任何着急，只摸小孩儿的头，“你这小孩儿，以后找不着家了可怎么办？”
    “有妈妈在厌厌就有家呀。”厌厌坐在车上，下意识的回答。
    后者微愣。
    也不知怎的，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暗地里寻思，难不成她还真的想要个孩子成家立业了？
    想到这茬，顾瓷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盯着平板看动画片的厌厌。
    如果他真找不到家人，那她领养这小孩儿，也不是不可以。
    顾瓷自己就是被领养的孤儿，自己也领养一个小孩儿，这并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此时的顾瓷俨然忘记了最开始见到厌厌时的不耐和想把他尽快脱手的迫切心情。
    她带着厌厌在全国转了三个多月，都没有找到他父母的踪影。
    最后只能把顾厌带回去养着。
    后者已经习惯跟着顾瓷，无论她去哪，都想粘着。
    等顾瓷回到家，助理看到她抱着的小孩儿时，都震惊了。
    “姐，你真的要养他吗？”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要是被媒体发现了，那可怎么办？”
    顾瓷懒散的说道：“发现就发现了呗。”
    “最近我要写新专辑，暂时不出门，你和王姐打声招呼，别让她带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代言来找我。”顾瓷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小提琴，一边对助理说。
    “您要发新专辑啦？”
    “嗯哼。”
    助理兴奋的点点头，“我这就去告诉王姐！”
    顾瓷宅在家中不出门，偶尔会带厌厌去老师家做客，她现在已经习惯随时随地的将这个小孩儿带在身边。
    小屁孩儿虽然吵闹了一些，但大多数都是乖乖听话的。
    而且他很能惹老师师母高兴。
    顾瓷最开始认为她能好好的照顾这小孩儿长大。
    但忽然的某天清晨。
    她睁开眼摸旁边的被窝。
    里面的人没了。
    顾瓷刹那间有些惊慌。
    她惶恐的在整个房间里找人。
    却什么都没找到。
    助理上门，看到张皇失措的顾瓷，有些奇怪。
    “姐，你怎么了？”
    “我在找……”顾瓷的声音戛然而止，刚想说出的名字停滞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找什么？
    顾瓷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房子。
    有什么的东西从她的脑海里悄然溜走。
    顾瓷挠挠头，“好像是我的稿子丢了？”
    “那我帮你找找！”
    俩人在房间里开始找稿子。
    终于是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丢失的稿件。
    顾瓷收拾完东西去了老师家，让他看看自己新写的曲目。
    他的老师很喜欢顾瓷新作的曲子。
    甚至还坐在钢琴前弹奏起来。
    一曲作罢，仍旧意犹未尽。
    “这首曲子做的好，弹出来的音律很有画面感。”老师夸赞道。
    顾瓷点点头，“去年我不是去农家乐玩，一觉睡醒就写出来了。”
    “你去农家乐？”老师有些不相信，“怎么想着去那里玩？”
    顾瓷刚想说什么，又一时语塞，奇怪的摸摸后颈，“可能是我闲得无聊，想去找找灵感吧。”
    “以后你就跟着我和你师母一起去旅游，多写些这样的好曲子。”老师的手指敲了敲钢琴的琴面。
    顾瓷只好笑道：“好好，我一定跟着您和师母一起去。”
    她仍旧按部就班的工作，作曲。
    只是偶然间看到一些东西时，脑海里会闪现出一些画面。
    有些事情她记不清了。
    甚至怀疑记忆是不是缺失。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参加了一个节目，来到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她跟随节目组进入大殿，悲悯的佛慈眉善目，望着众生。
    顾瓷仰头看了一会儿，又配合节目组录了一些视频，这才得空自己转。
    路上撞到一个小和尚，他抬眼小心的看顾瓷，然后红着脸说对不起。
    顾瓷倒是觉得这小和尚有些可爱，没忍住摸摸他的小光头，寻思应该也给……剪一个……
    顾瓷顿住，目光看着小和尚跑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施主，顾施主。”
    清浅的呼唤让顾瓷的思绪飘回来。
    “您好。”眼前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老的和尚。
    “顾施主可相信因果？”
    顾瓷不解的看着他。
    和尚慈眉善目，与那大慈大悲的佛竟有些许相似，“万事有因便有果，顾施主只需往前走，终有一日会拨开云雾见青天。”
    对方说的话顾瓷听的云里雾里，看他笑的和蔼，顾瓷也就点点头，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