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23、25是常见手法,但之前黑21的目的是守角,这显得思路不是很连贯,当然,或许赵九段有自己的想法……”
还有一点,久利新一并未说出口,就是这两手之后,黑棋的局面变得有些被动。
他准备再看两手,若势头不对,再从这里讲起。
……
千原浩志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棋子‘哒、哒’落在了左上区域。
行至白30时,他思考的时间稍长了一些。
这里有两种下法,三路或五路,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前者,这给予对方的压力将会更大。
而棋桌对面的赵治勋则抓着折扇,不过并未打开,而是紧紧捏在了手心里。
下到这时,他隐隐察觉到之前的不妥之处,但随即打住念头。
棋盘就如同世事,局势瞬息万变,没有神话传说中的‘后悔药’,一切只能朝前看。
他抓起棋子,谨慎地落在棋盘上。
……
治勋研究会——
学员们也在关注这场比赛,这其中就包括森野梨乃和安井宏明。
电视上,当白34落下后,久利新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里黑棋有两种选择,我们先来讨论第一种情况,假如黑棋在这里‘断吃’的话,走到阴面可能不是赵九段的本意,但这样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抢先手,从而在下方连扳巨大!
“或者选择‘扳起’,这样看起来情况也还不错,可我个人认为,还是不如上面‘断’一手……”
森野梨乃忽然开口道:
“小安,我们像上次一样,再打一次赌怎么样?”
“你指的是这场比赛?”安井宏明抿着嘴,情绪不是很高,毕竟按照解说中的意思,其师赵治勋的情况并不是太好。
“嗯,”森野梨乃重重点头,继续说道,“我们就以各自师父的输赢为条件,赌注么?”
正在她在思索的时候,安井宏明打断了她的思路,并说道: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参加这场赌局了?”
“你不愿意,”森野梨乃气得鼻子微皱,哼哼了两声,道,“我知道了,你就是觉得自己会输,所以才不肯打这个赌,原来你对自己的师父这么没有信心!算了,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打赌的确没意思!”
这招叫‘以退为进’,激将对方答应她的赌约。
听到这话,安井宏明连忙辩解道:
“才不是呢!只是以长辈之间的棋局作为赌约,这太不尊重他们了!”
“借口!”显然,森野梨乃并不相信他的话,提起了之前的那场赌约,“那龙星战的时候你怎么答应了?”
“不是被你逼的吗?”安井宏明有些无奈地说道。
森野梨乃发出“呵呵”冷笑,试图激怒对方。
安井宏明却不上这个当,反而说道:
“就算不打赌,我也相信我师父会赢!”
“哼,那就等着瞧吧!”
……
而旁边坐着的人看着这两位斗嘴,再看屏幕上的两位顶尖棋手,两相对比,不禁产生了一丝荒诞感。
……
黑37‘长出’只是看着很凶狠,自身有一处断点,因此千原浩志并不怕。
虽然还处于开局阶段,但他已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场比赛,不出意外,他赢定了!
而赵治勋显然不会那么轻易认输,已然陷入到极为沉浸的状态,嘴上嘀咕着谁也听不清的哩语。
他还在坚持……
行至白44‘断’,黑棋显然比较勉强。
就在这时,裁判起身宣布道:
“已经十二点,两位棋手,到了休息时间。”
名人战本赛有明确规定,比赛在上午9点开始,12点时会休息一小时,下午1点再重新开始。
而对局双方,反倒是千原浩志先反应过来,直到裁判又提醒了一句,赵治勋才终于清醒。
由于只中断一小时,因此并未进行封棋。
当千原浩志回到隔壁的休息室时,白织秘书已经等候在那里,询问午饭的内容。
“一份酸辣汤面吧。”
白织秘书本想问他是否吃得下,因为这道料理还附有一份黑猪肉和一碗蔬菜汤,但看了看对方平坦的腹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她去通知的时候,休息室里却出现了一个令千原意想不到的人——赵治勋。
本应该待在另一间休息室的赵治勋找上门来,一见面就叹了口气,道:
“千原,你的棋风变得不一样了!”
非但是变得不一样,而且变得更强了。
千原浩志的习惯是先出手占据局部优势,再将局部小优往整体大优拓展。
而这一次,目的没有发生变化,但过程有了很大差别:
原先,他在占据局部优势后,一定会以一种‘得理不饶人’的势头,将其拓展为绝对优势,从而奠定全局;
现在却更多地着眼于整张棋盘,下的棋子也不全是咄咄逼人的着法,就如同一张大网,慢慢地蚕食对手。
听到对方的话,千原浩志点了点头,道:
“那是当然,前辈,当初输给你之后,我可不是在虚度终日,也考虑了很多。”
“的确,”赵治勋坐在他身边,说道,“你的那篇《开局30手》,就能初见端倪。”
那三十手中,有激进的开局,有稳妥的开局;有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开局,也有着眼于中盘的开局。
……
当白织秘书端着料理回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赵治勋也在这儿,随即问候了一声。
当放下盘子时,这份名为‘酸辣汤面’的料理的确惊人,包含了一份酸辣汤面,一份黑猪肉,一碗蔬菜汤,一盘米饭,还有一个水果罐头。
旁边的赵治勋则说道:
“千原,你能吃完吗?”
千原浩志露齿一笑,自信道:
“嗯,大概吧。”
两分钟后,赵治勋的午饭也送了过来,相比之下,分量要少一些,一份菜包肉,一碗纳豆汤,还有一碗米饭。
十五分钟后,当他还在细嚼慢咽的时候,抬头一看,却发现对方正在擦嘴,而盘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白织秘书面色如常地收拾起餐具。
一时,赵治勋竟忘了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