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张纸,已经是厚厚一叠,但相比于里面的内容,却是少的可怕!
通过图形与文字的结合,松贺毅看得并不辛苦。
从第1手到第30手,无论是执黑执白,每一个变化,每一个可能的落点,都透过一张张局部图,一排排文字,包含在里面。
这简直就是一本开局前30手的《圣经》!
松贺毅的呼吸急促起来,抬起头,目光看向千原,声音有些颤抖道:
“千原老师,这……真的只是你花了一个小时的成果吗?”
千原浩志抿了抿嘴,道:
“我是将之前比赛里的一些经验展现出来,这些内容,我在以前也思考过。”
而森启太郎则问道:
“松贺先生,这份资料怎么样?”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棋书,介绍得这么详尽,即便是在职业赛场上,这本书同样大有所为!不,我已经想象到了,这绝对是一本棋手的必读书目!”松贺毅的语气很激动,似乎已经看见这份资料的大火。
森启太郎吓了一跳,回想起刚才千原浩志对其的评价,这才彻底相信。
而千原浩志则悠然地喝了一口牛奶,看起来气定神闲。
松贺毅则变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老人,并问道:
“森启先生,这份资料能让我带走一份吗?”
不过,森启太郎思忖片刻,却拒绝了他:
“抱歉,松贺先生,这份资料我还有用。”
松贺毅有些失望。
森启太郎笑着说道:
“放心好了,我不准备珍藏这份资料,不久之后我就会公开它。”
接着,他看向千原,继续道:
“千原老师,您不是要创设一本杂志吗?就用这个作为第一期怎么样?一定会大卖的!”
千原浩志有些惊讶: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听对方一提醒,再思考几秒,发现的确可行!
听到千原要创设杂志,松贺毅不禁望向他,但也不算是意料之外,毕竟棋手开展副业,在棋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突然,森启太郎干出了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的事。
他跪坐的身子朝向千原,然后双掌交叉,置于地面,同时额头下倾,贴在掌面,并说道:
“千原老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千原浩志一边扶起对方,一边说道:
“你先说说看,能帮的忙,我都会尽量帮的。”
森启太郎直起身子,手掌放在大腿上,看起来十分郑重,过了两秒才说道:
“千原老师,我想要拜您为师!”
“啊?”
发出这声惊叹的,不止是千原浩志,还有一旁的松贺毅。
老人面不改色,态度依旧:
“我是认真的,常言道‘达者为师’,千原老师,以您的棋力,就算是教十个我都绰绰有余,还是不要推辞了!”
千原浩志有些为难,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森启老先生,我们的年龄相差太大了,你要是拜我为师的话,显得太奇怪了……”
“年龄算什么?”森启太郎豁达地挥了挥手,道,“我拜您为师,是因为你在围棋上的造诣,别人听到之后,也只会传为佳话!”
千原浩志还想再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社长,千原老师,会谈已经结束了。”
“嗯,我知道了。”
两人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松贺毅见他们还有事,看了一眼棋桌上的资料,恋恋不舍地提出告辞。
当几人来到隔壁的会议室时,千原浩志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看向矢口干夫和竹口良平,果然,两人的表情都略显凝重。
森启太郎驰骋商场几十年,当然也能看出来,于是来到儿子身边,问道:
“谈得怎么样了?”
森启和人老实回答道:
“我们希望新成立的杂志社处于纪伊国屋的名下,矢口先生并不同意这一点。”
一边的矢口干夫立即说道:
“我方可以让贵方入股,但杂志社的控制权,一定要在我方的手上!”
千原浩志听明白了,矢口是在维护他的利益,毕竟他曾经说过,他希望能够掌握杂志社的绝对控制权。
森启和人的声音带着歉意,道:
“我们可以让千原老师入股,但控制权的部分,抱歉,我们不能让。”
眼见双方就要不欢而散,结果谁都没想到,森启太郎叫了一声“和人”,随即一掌拍向他的额头。
“父亲?”森启和人有些茫然。
老人则回过身来,看向千原,道:
“师父,您放心好了,杂志社的相关安排,就按你们的计划书来吧,我会让他们配合的。”
千原浩志没想到,自己还没同意,对方就已经先叫上“师父”了,不过这是在帮自己,这时候再纠结称呼,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而其他人则被这一声“师父”弄得有些懵了。
森启太郎朝众人解释道:
“刚刚在隔壁的时候,我已经拜千原老师为师,你们今后不许不敬!”
顿了五秒,在森启和人的带领下,纪伊国屋一方的人都说了一声“是”。
矢口干夫悄悄地竖了一个大拇指,竹口良平则还是沉浸在震惊中。
随后,千原和这位新收的弟子并未离开,看着双方重新坐回会议桌边,讨论相关事宜。
既然控制权的问题解决,双方合作的最大障碍已经扫除,接下来的会谈十分顺利……
中午,在森启太郎的邀请下,一众人前往附近的一家高级料理亭。
期间,老人按照曰本传统的拜师礼仪,正式拜千原为师。
当然,以他的年龄,即便成为千原的弟子,也不可能像内弟子一般地接受指导。
森启太郎同样清楚这一点,对于他来说,围棋是他晚年不多的爱好之一,而且若不是在交谈间知晓了千原的为人,他这把年纪,又怎么会冲动拜师?
至于森启和人,也只能默默接受父亲的任性,同意了这桩在他眼里处处让利的生意。
而千原浩志却有些苦恼,该怎么告诉他那位十四岁的开山大弟子,她多了一位六十五岁的师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