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大陆极北,极寒之地。
苍茫的天边还下着厚重的鹅毛大雪,没一会儿就落了满地厚厚一层。
凌冽的寒风在空中呼啸而过,利的似刀。
依旧是罕有人迹,长年累月的不见人来。
巍峨壮观的宫殿大殿外,数连排的黑衣侍卫手执长剑,面上带着一张黑色的铁质面具,目光冰冷,直视前方。
个个肩头上落满白雪,还是一动不动的。
连泽从外面回来时,携来满身的寒气。
他没去长老堂,而是直接回去了明清殿。
彼时,宁抒也正在明清殿内等待着连泽的归来。
连泽到了明清殿,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见宁抒,他先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又用炉火熏走身上的寒气,才匆匆赶过去。
没成想,还没进宁抒的寝殿,连泽先在殿外看见了别的。
他看到几名正当适龄的美貌女子跪在殿外,大雪簌簌落下,落了她们满身,几乎成了雪人。
连泽在台阶上站着,低眸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些女子穿的也很清凉,身上没几尺布。
他在这里站的这么一点时间,她们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肤色青紫。
再冻下去,怕是会被冻死。
偏偏匍匐在地上,不敢高声求饶,也不敢出声扰了里面的正主。
模样看着凄惨的很。
连他都有些不忍了。
连泽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招来一个暗卫。
问道:“她们怎么回事?”
暗卫见是连泽,恭敬的抱拳行了个礼,低声回道:“她们冲撞了少爷,少爷罚她们跪在这儿反省。”
连泽有点无语。
“谁送来的?”
那暗卫弯的腰更低了,小心翼翼的回道:“是大长老。”
连泽:“……”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大斗魂场,他们少爷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连泽想了想,无奈道:“着人抬她们回去吧,打发了逐出去,永生不再录入大斗魂场内。”
暗卫们都知道,眼前这位说出的话,等同于主子说的话。
但他还是有些迟疑:“那少爷……”
连泽摆了摆手,“没事,我去说即可。”
暗卫立即松了口气,道了声是。
他们也都知道,他们是不同于连泽的。里头那位主儿对罚他们毫不留情,却是不舍得动连泽。
由连泽去说,自然是好极了。
连泽吩咐完,就转身进去。
空旷的寝殿内,只有宁抒一个人。他正半躺在窗前的那张软榻上,似乎是在睡觉,手边却还握了卷书。
这个时候,宁抒还是带着面具,连泽看不清楚宁抒的神情。
但他想,宁抒应该是睡得比较安逸。
连泽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没有叫醒宁抒。
这些年来,他一直跟在宁抒身边。
其实,宁抒一直过的很艰难,在当上大斗魂场少主之前,他几乎一直提心吊胆,提防着周围所有可能会害他的人,很少有像现在这样,睡一个好觉。
而在他还没有到宁抒身边前,那些他所不知道的日子里,宁抒为了脱颖而出,被主子选中,也吃了很多苦。
外人却只看得到宁抒如今过得有多风光。
连泽沉默的站了会儿,转身朝外面走,想在宁抒醒之前,给他准备点吃的。
没成想才走出去一步,连泽就听到了宁抒叫他的声音。
“回来了……”
“怎么不叫醒我……”
许是才睡醒,宁抒的声音有些沙哑,格外的慵懒。
连泽便折回去,到暗格前取出个暖手炉,给宁抒弄上。
一边回他道:“看您睡的好,想让您多睡一会儿。”
“外面怎么样?”
“武魂殿派来打探的人,已经尽数折了。全大陆魂师精英比赛在即,武魂殿不好好准备,竟然还有闲工夫派人来打探大斗魂场的意思,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咱们大斗魂场压根就没有想动那个地方的心思。”
提到这个,宁抒清醒了些。
“全大陆魂师精英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连泽回道:“还有几个月,足够您赶过去了,别急。”
说着,连泽返回去,见宁抒还懒懒的躺在软榻上不想动身,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走过去停下,连泽掀起绒被一角,把暖炉放在宁抒腹部,又给他仔仔细细,严严实实的盖上。
抬头看了眼窗子,“少爷,您下次再想睡觉,好歹把窗子关上。”
宁抒唔了一声,“你不在,没使唤习惯的。”
他掀了掀眼皮子,瞥了一眼,“那你现在关上吧。”
连泽就无奈道“您都醒了,再关上,怎么看得见外面那些人的小手脚?”
宁抒没说话。
连泽苦口婆心劝道:“好歹是大长老派人送过来的,您就算不喜欢,也别做的那么狠呀。回头大长老在主子那边提起来,您又多一桩麻烦。”
宁抒听得不耐烦。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连泽,眸光瞥着窗外细细飘着的小雪。
“你不已经处理好了?”
连泽一噎,“那您也不能每次都交给我来处理啊。”
“你是我的暗卫,理所当然。”
连泽:“……”
宁抒不想在说这个,就换了话题道:“清清现在怎么样了?”
连泽道:“明小姐离开了天斗皇城一年,去了星斗大森林。但主子吩咐过,大斗魂场的人不许进星斗大森林打扰到那位,所以我们的人就没进去,也不知道明小姐过得怎么样。”
“不过,过后明小姐回天斗皇城,瞧着还是不错的,他们又去落日森林猎取魂兽了。”
说完,连泽又把明清许在天斗皇城史莱克学院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跟宁抒说了一遍。
宁抒背对着他,连泽也猜不到宁抒现在在想什么。
只是斟酌了下,开口道:“少爷,您如果真的喜欢明小姐,大可直接去天斗皇城找明小姐,为何……”
“为何任由清清跟那个行唐的待在一起?”
宁抒接下了他的话。
随即,宁抒便转过身来,双手撑着坐起来。
连泽连忙在他身后放了个软枕靠着。
宁抒懒懒倚在那儿,怀里揣着连泽给他的暖炉,漫不经心道:“我何时说过我对清清有男女之情了?”
“可您……”连泽欲言又止。
宁抒就抬头看着连泽,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连泽,摘下我的面具来。”
连泽一惊,吓得扑通一声跪到地面,低下头去。
“少爷,您别开玩笑了。这面具,主子吩咐过,除了您的伴侣,就只有您自己能摘下来。”
就是连泽,这些年也统共没有见过宁抒真容几次。
但每一次见,都惊为天人。
宁抒的眼神淡了些。
“义父也嘱咐过我,我的面具,万万不能由清清来揭。”
闻言,连泽猛的抬头看向宁抒,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意外。
换句话说,宁抒这话的意思,就是指他和明清许永远都没可能。
但是,宁抒对明清许,分明……是不同的。
连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宁抒也没有非要听什么,转过脸去看向窗外,淡淡道:“所以啊,这面具谁来摘,对我都是一样的。”
“说不定哪天,你也摘得。”
宁抒揶揄的说。
连泽心里一疼,轻声道:“少爷,主子还是在乎您的。”
宁抒抬手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挥挥手道:“行了,不说这个了。”
想起来什么,宁抒又问道:“这个时候,义父该出关了吧?”
连泽点头,“今年,主子肯定要去看全大陆魂师精英比赛的。算算日子,主子也该出来了。”
宁抒嗯了一声,就道:“那我该去见义父了。行吧,给我换身衣服吧。”
话落,他一手掀开绒被,准备下去。
连泽习惯性的起来去扶他。
但是服侍宁抒换衣服时,连泽还是忍不住道:“少爷,其实,长老们再送人来,您收下也行。再不济,做个粗使丫鬟,做做饭,给您收拾收拾寝殿,也是好用的。”
宁抒皱眉,“这些,你不都能做吗?”
连泽:“……”
“哦,对了,我今晚要吃糖醋排骨,你做的时候记得做甜些。”宁抒补了一句,“你不在的时候,那些人做的简直难以下咽。”
连泽:“……”
他有些一言难尽。
“少爷,我不是个厨子。”
宁抒回头看他。
连泽:“……”
片刻,连泽屈服的低下头。
无奈且纵容的长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