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风的声音,鼻间涌入了夏花的芬芳。
睁开眼,荒川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花园之中。
风很轻柔,海风也很温暖,他随手摘下了一片玫瑰花的花瓣,轻轻地含在了嘴里。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靠着藤架缓缓地坐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之前在阴冷地下空间的厮杀仿佛是一场梦一般,可是身体的疲累和疼痛又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战斗的残暴。
“哥哥,你来啦?”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一看,居然是秋雪。
她带着淡淡的微笑站在他的面前,没有龙咳的侵扰,就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健康。
“嗯。”荒川望回应了她。
“一路上辛苦了。”
“还好。”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到达这里的。”
“秋雪……”
“这就是能够实现你愿望的地方,是你所追寻的圣杯的内部哦。”
“圣杯的……内部?”
荒川望不自觉地抬头,虽然星空闪烁,但头顶的天空却是另一幅模样……不,他甚至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漆黑的空洞,边缘满是深红,黑红色的云层涌动着,让人的心里涌现出一股不安。
“来吧,许愿吧,这样一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少女的声音妩媚。
“任务?不,这不是任务。”荒川望举起了楔丸,剑刃直指秋雪的咽喉,“你不是千月秋雪。”
没错。他想起来了。
大圣杯早已被污染,污秽的黑泥淹没了自己,而自己的要想使用圣杯,就必须得祛除圣杯的诅咒。
“没错,我承认我不是你想救的那个女孩。”
“秋雪”居然笑了,她缓缓退后,隐没到了荒川望见不到的黑暗里。
正当他浑身紧绷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臂又从他的身后环绕了过来,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荒川望想反手用楔丸刺击,但是对方却没有要伤害他的打算。
他被转过来,惊奇地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秋夜。
“在这里,我可以是任何人。”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一般,“秋夜”的容貌不断变换,变成荒川望熟悉的各种人。父母、同学、协会的同伴……荒川望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
“你是圣杯?”
“没错,准确来说,是圣杯的意志。”
“不,你的名字是安哥拉曼纽才对吧?”
“呵呵,你错了,我乃羽提萨斯,第三魔法天之杯的具现!”
身披黑色羽衣的女子自虚空而降,她居然有着和爱丽丝菲尔一样的容貌。
“原来如此,你才是被诅咒的圣杯本体。”
“被诅咒?我可是万能的许愿机,区区诅咒又算什么?来吧,许愿吧,你作为圣杯战争的胜利者,我会为你达成任何愿望。”
羽提萨斯温和的笑着,鲜红的眸子闪耀着险恶的色彩。
荒川望当然不会被她所骗,他早就知道了圣杯被污染的真相,向被污染的圣杯许下愿望的后果,就会以扭曲的形式具现出来,假如他现在的心愿是拯救人类,那么圣杯就会选择灭绝人类让世人解脱,以扭曲的手段来达成扭曲的后果。
“安哥拉曼纽在哪里?”
他把刀架在羽提萨斯的脖颈处,不愿意多跟她废话。
“这样啊……你不愿意接受乐园之锅吗?”羽提萨斯的眼眸低垂,一副十分失落的表情,但下一个瞬间她猛然抬头,面容凄如厉鬼,“既然不接受的话,那就去死吧!”
集束的黑流自天空中的“黑洞”倾泻而下,荒川望静静地抬头,看着那宛如奔流的长河直袭而来。然后,在距离那黑流离自己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之时,他轻描淡写地挥刀,那一瞬间整个天空似乎都被照亮了,巴之雷如海潮般涌向了天空,抵消了那股黑流。
紧接着他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移动到了羽提萨斯的身后,用巴之雷将其击倒。虽然她是圣杯的意志,但无论圣杯如何强大,它都无法真正地伤害到他,因为现在他就是圣杯的拥有者!
被污染的圣杯诱惑着他,想让他打开灾祸之门,让诅咒完全溢出,但是荒川望是不会这样做的,在找到安哥拉曼纽之前,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想再耗时间了。”荒川望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出来吧,你没法在我眼皮子底下躲过一天。”
“你早就知道圣杯的本质。”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传来。
瘦弱的黑影自海岸的树林里走了出来。
“本想着她袭击你的时候由内部的我来搭把手,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居然掌握了另一种不逊于圣杯的神秘。”
“圣杯的诅咒归根结底出现在你的身上。”荒川望说,“我要一个完好的许愿机,一个不会以扭曲的方式达成我愿望的许愿机。”
他缓缓拔出了不死斩,进入了战斗状态。
“算了吧,我不想跟你打。”安哥拉曼纽说,“既然你知道圣杯是被集合了【人类此世之恶】的我所污染,那应该也知道我是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被违规召唤出来的从者,因为太弱了所以死得很惨很快。”
荒川望没有回答。
安哥拉曼纽的确很弱,但是他所携带的“东西”才是最恶劣的,其结果就是导致了圣杯的污染。
“说起来,你的愿望是什么啊,胜利者?”安哥拉曼纽说,“世俗的权力,钱财,或者女人?还是说作为魔术师想到抵达根源的夙愿?”
荒川望轻轻地摇了摇食指。
“哎呀,这就难猜了,人类的欲望从本质上讲一般都脱离不了这些因素的,或者说你想长生不老?”
荒川望懒得听他胡扯八道,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用仙峰寺的拳法狠狠地将其揍了一番,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
楔丸架在了安哥拉曼纽的脖子上。
“三秒钟之后,你就会死。”
安哥拉曼纽满脸是血,但还是笑着说:“虽然杀了我是事情的解决方式,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同为败家犬,不说说你的名字吗?”
“我赢了,怎么会是败家犬?”
“啧啧,看吧,你得相信我的话啊,我是从者界里最弱的从者,而且你也知道了让圣杯如何回归正常的方法,不管怎样我都没法耍小聪明吧,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一记鞭腿甩在安哥拉曼纽的脸上,将他踢出了十几米远。
荒川望提刀,脚步悠然。
“很好,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死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尽情说罢,看看能不能让我改变想法,或者我会把你揍到濒死,在你断气前,剜出你的心脏,把你的眼球塞进你的嘴里。”
“不错的提议啊,这就是我这种人应有的死法啊。”
安哥拉曼纽刚说完,腹部又遭到了严峻的打击。
叩拜破魔拳的威力非同小可,再加上他的实力本就不强,直接让他痛苦地在地上蜷缩着。
荒川望看着安哥拉曼纽这幅样子感觉有点可笑。
这种家伙也能成为英灵的吗?
不过一想到就是自己所轻视的这种人污染了圣杯,他就不得不警惕起来。
“还不明白吗,看来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人的愿望无穷无尽,你的愿望又有多少呢?”安哥拉曼纽笑了,满嘴都是血。
其实荒川望的愿望,他早就明白了。
虽然本身不能够观察到对方的心愿,但他可以通过偷窥圣杯的意志来查看持有者究竟拥有怎样的心愿。
荒川望的心愿有三个。
一是关于家人。
二是关于朋友。
三是关于自身。
“你知道我的愿望?”荒川望问。
“没错呐,但是纵使圣杯是万能的许愿机,但你不觉得它所蕴含的强大魔力也是有限度的吗?仅仅七名servant的灵魂,能让你许上数十个愿望吗?当然,要是您愿意再次把我填入到圣杯里,我也是很乐意的。”
荒川望缄默了。
“你有三个愿望,但是充其量圣杯只能帮你完成两个,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骗你,在杀了我接触圣杯的诅咒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既然如此,那么需要我帮你分析一下究竟该如何取舍吗?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在死的时候也是想要发挥一点价值的啊。”
“不需要,你可以去死了。”荒川望准备挥动楔丸。
“那个叫秋雪的女人,你之所以想要救她,大概是出于她救过你的报恩之心……嗯,你可真是个会感恩的人啊。”安哥拉曼纽自顾自地说道,“至于你那个英灵朋友,我实在是想不通啊,好不容易得来的圣杯,怎么会用在一个死人身上呢?至于你……尊贵的胜利者,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你的未来对吧,起源一旦觉醒,人就会不可避免地朝着那个方向发展……要我说你难道不应该好好地利用圣杯吗,这么好的许愿机,用来拆分成几个愿望实在是过于浪费啦,只许下一个愿望的话,说不定圣杯能帮助你改变世界呐!”
“临死前的话就这些吗?”
荒川望一刀砍下了安哥拉曼纽的头,他要怎么做,还轮不到阶下囚来指点。
安哥拉曼纽的头在地上滚落了几圈后,还在大叫着痛。
这样都还不死么?荒川望真是佩服这个嘴碎的英灵。
“痛痛痛,痛死啦!”安哥拉曼纽一边咆哮着,一边恶狠狠地盯着荒川望,“可惜啊,如果你不介意稍许有些故障的福袋,我倒是很愿意提供呐!诅咒你,诅咒你的命运多舛,诅咒你的愿望扭曲,诅咒你的所有!”
荒川望没说话,将安哥拉曼纽的身体切碎了。
最终安哥拉曼纽只能求饶,他受不了疼痛,哀求荒川望住手。
但为时已晚。
在把安哥拉曼纽剁成了肉酱之后,荒川望才用不死斩终结了他的生命。
至此圣杯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天空之中浮动的黑色空洞顷刻间崩溃瓦解,金色的圣杯从天而降。
荒川望满心期待地去触碰圣杯,终于感受到了那庞大而又纯洁的,不掺杂一丝邪恶诅咒的魔力。心说这就是他要的,能够拯救他人的力量
但安哥拉曼纽没有撒谎。
圣杯只能实现他三个愿望中的两个愿望。
贪多,质就会下降,两个愿望,已是极限。
在得知了这个结果后,荒川望并没有做什么思考,只是默默地将楔丸和不死斩收好。
时空的漩涡在他的身后张开,那是魔法使基修亚开启的传送门。
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不过荒川望本就没打算思考。
遥望着无垠的海面,离开之前,他向着万能的许愿机,轻轻地张开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