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王旭东填饱肚子后，就坐在阳台吊嗓子。
    嘴巴上颚微微吸起，下颚松弛，口形不大，两肩不垂，两肋拉力像弹簧一样，一张一弛。
    “啊~~”
    “哇~~”
    “咿呀~~”
    在学院里，老师就常常传授他们吊嗓的法门，只是那时，王旭东专注吉他三百年，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从而荒废了锻炼嗓子的黄金时刻。
    现在他决心闯荡音乐圈，嗓子当然是必备的条件。
    这一站，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
    “收功！”
    王旭东吐了口浊气，只觉得神清气爽，喉咙贯通，气走全身，这状态比昨晚登台时，似乎还要好上几分。
    只要勤加练习，一般难度的歌曲，他都能做到信手拈来。
    “去楼下松松筋骨。”
    在房间里做了几个月宅男，他腰都不好了，于是走到空地的健身器材上。
    远远的，走来两个人。
    正是徐婉和吴少伟。
    王旭东诧异，但出于礼貌，也是上前打招呼。
    吴少伟一看到王旭东，就像蜜蜂见了蜜糖，心情欢喜：“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缘分嘛。”
    王旭东心道，肯定是上回说漏嘴，人家才打听到的：“吴策划，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什么策划，我大不了你几岁，这么叫太生份。”吴少伟笑道。
    “那就伟……伟哥？”王旭东托口而出。
    “噗嗤。”
    一旁的徐婉笑喷了，学长当年的外号就叫伟哥，为此，他还很不高兴，每次都说要把取外号的家伙抓住暴打一顿。
    “额……”
    吴少伟脑门黑线，无奈道：“还是叫少伟哥吧。”
    王旭东挠挠头，有点难为情，于是立马转移话题：“对了少伟哥找我是有生意么？”
    “这回的确是来办正事的。”
    吴少伟神情微微严肃，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交给他：“上回听到那两首歌，我觉得非常好，所以联系了一家公司，他们愿意出资购买歌曲版权，出价不菲。”
    “收购？”
    王旭东拿过文件，仔细查看里面的细节，大概是说这家公司要买版权，价格是一首十万块。
    要知道市面上，有点名气的作曲作词人，打包卖一首歌，充其量也只是三万到五万块，牛逼点的八九万。
    而新人的作品几乎没有哪个公司或者制作人会愿意录用。
    现在，吴少伟要出十万买他的歌，这条件说实话的确很优惠了。
    吴少伟心头得意，他在音乐圈混迹，看过不少新人，这些人写的东西，都是随大流的玩意，根本没屁用。
    倒是王旭东的歌，让他眼前一亮。
    二十万虽然数目不小，可要是买到版权，凭着音乐公司的操作，日后的利润绝对不可估量。
    何况他明白一个道理，世上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
    王旭东住在出租房里，八成是生活落魄，现在谁为他雪中送炭，谁就是他的恩人，这种人情可是非常值钱的。
    徐婉从他手中拿过文件，莞尔笑道：“学长，两首歌二十万，太便宜了吧。”
    吴少伟苦笑道：“徐婉，这已经高于行情价了，何况现在音乐圈不景气，有卖歌的机会，谁还留在手里过年？”
    “旭东这歌可是宝贝，版权被你买走了，以后出去演出唱什么？”
    “他可是原创歌手，不吃自己的饭，跑去吃别人的饭，是不是太可笑了。”
    徐婉倒没给吴少伟多少面子。
    王旭东是她的租客，自然归她罩，以她见识和渠道，当然清楚吴少伟不可能给别人做嫁衣，文件中的公司，八成有他的股份。
    生意人，无利可图做什么生意。
    这话王旭东倒听进去了。
    对啊，两首金曲放他手里不值钱，不代表放在网上不值钱。
    现在是网络时代，之前像什么小苹果，欧巴干弄死他，全是靠网络发的家。
    二十万就贱卖给别人那不是亏得裤子都没了。
    吴少伟见势不妙，赶紧将徐婉拉到一边，低声道：“徐婉，我的姑奶奶，看着朋友一场的面上，行行好，别跟我抬杠了。”
    “一口价，一百万，我让他卖给你！”徐婉雀跃道。
    这女人温温柔柔的，怎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小妖精？
    一百万？真把他当猪杀了！
    吴少伟心里吐血，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忘了，徐婉是包租婆，整个小区的房东，论商业头脑，两个吴少伟绑一块都不是她对手。
    “再通融通融。”吴少伟放低姿态道。
    “学长，这价格就这样，太低就没意思了。”徐婉不依不饶。
    王旭东晓得房东是为他好，但为此闹得两人场面上过不去，实在没必要，于是道：“这样吧少伟哥，等哪天我有新曲，咱们再商量。”
    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话到这份上，吴少伟也没办法，只能苦笑道：“好吧，那下回有好歌记得联系我。”
    “下次一定！”
    王旭东点头允诺。
    “那我先走了。”
    “少伟哥我送你。”
    “不用不用。”
    吴少伟挥挥手，有点黯然神伤，连走路的姿势都是歪的。
    望着蹒跚的背影，王旭东苦笑：“果然好货就有人抢。”
    “你个呆瓜儿，好歌不常有，他们这群搞商业的就会玩吸血那套，能宰一个是一个，以后可别上当了。”徐婉秀目冷竖，教训道。
    “额……房东说得是。”
    王旭东虚心接受，论商业套路，自己只是个弟弟，以后还得多学习学习，免得再犯错误。
    不过系统的事情他铁定要保密。
    “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是容易满足。”
    “房东，你好像也大不了我几岁吧？”王旭东嘟囔着。
    “你不服？”徐婉抬着头，露出明媚的眼睛。
    王旭东一米八的个子，徐婉虽说身材高挑，但和他比，也是小个子，再加上徐婉妆容精致，落落大方，两人站在一起，竟有几分情侣的既视感。
    般配啊！
    “服服，打心里服！”王旭东直接认怂。
    开玩笑，房东一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他哪敢硬刚一波？
    “算你小子识相。”
    徐婉抿嘴一笑，小眼神很是雀跃，然后打开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就对王旭东道：“到饭点了，一起去吃饭吧。”
    “我觉得……”王旭东很郁闷。
    说好的他请客呢。
    这善变的女人。
    徐婉板着脸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件事不需要讨论，都听我的！”
    “行，你房东你牛逼。”王旭东没办法。
    然后两人坐上车，快速离开。一系列的事，让段千雪的直播间飘了几十架飞机。
    “帅哥奥利给！”
    “死渣男欺负好女人，这下场真是活该。”
    “那妹子要是给我当女朋友，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妈的，老子如果在现场，一定将渣男打成智障。”
    “得了吧，真打残废了，你也得坐牢。”
    “小哥哥唱歌好听，还那么有正义感，千雪你就从了他吧。”
    “主播快上去聊聊。”
    她的粉丝可不全是学生党，一些有钱的，直接刷了十几个火箭。
    两分钟功夫，打赏就超过了两万块。
    这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段千雪看到粉丝如此给力，她也鼓起勇气，屁颠屁颠跑到王旭东跟前：“你好帅哥，有空采访你一下么？”
    “吃线妹？”
    王旭东常年混迹斗音，慢手，浣熊，自然认识一些人气主播。
    吃线妹凭着一手极限压枪，在木鱼收获了大批观众，是当下最火的妹子之一。
    段千雪很高兴，眼睛发亮：“帅哥，你认识我？”
    王旭东腼腆微笑：“有幸看过你的直播，你玩枪的技术很好。”
    “被你夸得都不好意思了。”段千雪小脸羞羞。
    这引起直播间众人吐槽。
    “吃货主播又在装纯，略略略。”
    “兄弟萌礼物刷起来。”
    “大家快围观啊，千雪在线撩汉。”
    段千雪瞄了眼弹幕，吐吐舌头，甜笑道：“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方便说一下么？我直播间的渔民对你很感兴趣哦。”
    “举报主播编造弹幕。”
    “就是，明明是自己心花怒放，还拉上我们这群单身狗垫背。”
    “哈哈哈，千雪玩尬的。”
    王旭东倒没意见：“大家好，我叫王旭东。”
    “东哥，你刚才太帅气了，一首歌，一声呵，就让那个混球渣男原形毕露。”
    段千雪由心赞叹，大眼睛亮汪汪的：“对了，你是专业歌手么？”
    面对美女主播的热情逼问，王旭东有点突兀，干笑道：“我是江州音乐学院的毕业生，谈专业，太抬举我了。”
    “哇塞，江音大学，那咱们还是邻居呢！”
    段千雪激动不已。
    “邻居？”王旭东狐疑一会，猛然想起，学院隔壁街不就是赫赫有名的江州大学：“你是江大的在校生？”
    “嗯呐，刚读大二。”段千雪笑盈盈道。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无论明星还是主播，只要有流量，就免不了被人肉搜索，所以段千雪的身份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
    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但王旭东不是铁粉，当然不会关注主播的背景来历。
    对他而言，江州大学那是华夏排名前五的高等学府，无数学子梦寐以求想进的地方。
    只可惜他当年高考差180多分……
    说多都是泪啊！
    而眼前这位美女，呆呆的，萌萌的，好像啥都不会的，居然是江州大学的学生。
    真是人不可貌相。
    萌妹子也许才是隐藏的智慧型大佬。
    “东哥，你人长得帅，又会唱歌，一定还没女朋友吧，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呗。”段千雪露出小酒窝，可爱极了。
    因为这段采访，直播间疯狂涌入大批观众，热度飙升至六百多万。
    “啧啧，平时都说自己守身如玉，现在看到帅哥就开始献身了！”
    “完了，吃线妹彻底痴线了。”
    “主播走开，放着我来。”
    “东哥求加微信，我胸大！”
    “尼玛，胸大了不起啊，我弟弟还会吐奶呢。”
    “哈哈哈哈，弹幕个个人才。”
    “这不是那天在江师大演出，连唱两首原创曲的人么？”
    段千雪发现了这条弹幕，惊讶道：“东哥，你有自创曲目，真的假的？”
    底下弹幕又开始了。
    “对对，我说看着眼熟呢，那晚我在现场，唱的太好了！”
    “《知足》和《奔跑》两首歌，绝对的金曲。”
    “视频看过，太震撼了。”
    “你们发现了么，刚才那首《过火》，在网上也找不到，难道又是一首原创？”
    她将手机放在王旭东面前。
    “额……”
    王旭东心虚，这群网友眼睛是显微镜做的吧，居然真的认出他了，这下孙子是装不下去了，只好承认道：“感谢大家的赞美，《过火》的确是我的第三首原创曲。”
    “果然叫东哥的人都是大牛，不行，我要改名叫李东强。”
    “你干脆叫齐德龙东强好了！”
    “喂喂喂，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东哥开玩笑。”
    “才子配佳人，东哥你就从了千雪吧。”
    “对对，以后夫妻俩双剑合璧，那绝对是直播界的神雕侠侣啊！”
    弹幕人才集体开炮，火力猛地连段千雪都招架不住：“东哥，大家闹着玩的，你千万别在意。”
    “没事，我承受的住。”
    王旭东当然不在意，网友嘛，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他早就习惯了。
    “嘻嘻。”
    段千雪长得是呆萌，可脑子很好，想在行业生存下去，不光靠人设和长相，会整活才是终极奥义，否则粉丝一旦看腻了，就会离你而去。
    如今遇到王旭东，直播间热度翻了一倍，这种火箭般的升温，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预料到这将会是根大腿，很粗很粗的大腿。
    自己一定要抱紧！
    “东哥，有兴趣当主播么？”
    “我胃不好，估计吃不了这碗饭。”王旭东婉拒道。
    “胃不好没事啊，可以吃软饭……呸呸，我的意思是说，吃不了慢慢吃，那些大主播也不是一口就成胖子的。”段千雪循循善诱。
    “再说了，这年头搞音乐，没有平台怎么行？再说了你还是在那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