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车驶上通往王家庄的小路后,杜诗突然问:“三郎君可曾听过氾胜之?”王安摇摇头,他所知道的都是历史上出名的人物,既然没听过,此人就是个小人物。
“此人曾在先帝时担任劝农使,在三辅地区教人种田,还有人拜其为师,后来升为黄门侍郎。此人以其名著有农书《氾胜之书》。走,我带郎君去个地方。”王安骑上毛驴,跟着杜诗往往农田里走,其余人则返回庄子。
越走越靠近河边,王安正疑惑,杜诗道:“就是这里。”然后指着一片田地道,“这是我按照氾先生的方法种的宿麦。”
“宿麦?”
“就是可以过冬的小麦,明年夏初可以收获。我根据他的方法改造了两亩地,以验其效。”******着杜诗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亩地与其它农田不同,这两亩地被修成工工整整的长方形,然后再被分成十八个长方形,然后再分成二十四个块。
“这样种田,亩产能达多少?”王安问道。
“按氾先生书中所讲,可达四十石。”
“有这么多?”王安很吃惊。汉朝一石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四十斤,四十石就是一千六百斤。后世的杂交水稻也不过如此,而这却是小麦,其亩产远后世。王安也不敢相信。
“这是氾先生在给先帝的奏章上写明了的,若是造假,可是欺君之罪。只是此法需要的农夫和肥料甚多。”杜诗指着其中一块地道:“这亩地我已经种了宿麦,剩下的一亩,我打算开春在种。”
王安摆摆手:“没事,庄子里不是还有那么多流民吗?等把他们登记造册,我们就按此法来改造农田,他们也有事情做,不会闲的慌。嗯,氾先生可还为官?”
杜诗道:“早已辞官,返回家乡氾水。郎君若想请氾先生,可问问崔老先生,他交游广阔,应该清楚。”
这时一匹马往这边来,到了他们面前,田大郎在马上向他们施了一礼,道:“大丫姐请二位回去。”
“何事?”
“邓管事回来了。”
王安三人回到宅子,王安拍了拍毛驴,对田大郎道:“这头毛驴不错,把它买下来。”
“没钱。”
“不是赏了你一块金饼吗?”
“二丫收走了,说是郎君说的,要学持家过日子。”这学的也太快了,“去跟大丫拿钱吧。”王安抬腿就往书房走。
田大郎急忙拦住:“邓管事在前厅,魏头领在陪他。”
王安和杜诗来到前厅,魏宣和一名老者站起来向王安行礼,王安回礼之后才注意到,厅中的案几上放着竹简和地图。几人落坐之后,王安道:“邓管事儿子成亲,我向邓管事道喜了,待会邓管事去账房领一百枚五铢钱,作为我的贺礼。”
邓管事急忙表示感谢。
“现在这么急找邓管事,是想向邓管事了解情况。”
“郎君有问题尽管问。”
王安打开地图,指着庄子的东边问道:“庄子的这一块地都让流民占了,请邓管事告诉我,庄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纳流民的?流民有多少户?多少人?”
邓管事张张嘴,王安又道:“跟邓管事提个醒,我今天早上已经派人去登记那些流民了。”
“我来之前,我亲大人告诉我,庄子里有几百隐户,可我到了以后,没有看到隐户的名册,却现有大股的流民占了王家庄的东北角!”
邓管事又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杜诗插嘴道:“你姓邓,可与新野邓氏有关联?”
“老朽哪敢高攀邓家。”
“难道我王家还比不上邓家。也对王家远在长安,几年都见不到人,却要来这里收租,没啥油水。邓家近在咫尺,骑马一会就到,不但帮你管事,还给你好处。你肯定要攀上邓家喽。”
“不是邓家,不是邓家。”
“那是谁?”
杜诗帮忙道:“昨日郎君曾说,你能回来讲清缘由,所犯之事,一笔购销。不把你送官法办,你也可以继续待在庄子里当你的管事。”
“真的?”
“这要看你是不是全都交代了,若有隐瞒,新账老账一起算。”
王安看着邓管事交代的材料,道:“到哪都少不了收保护费,好处费的不法之徒,啧啧,既然还出现了几个粪霸。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田大郎问道:“什么是粪霸?”
王安解释道:“他们用木板搭个茅厕,专门收集粪便,别人也只能到这挑粪施肥,来一次就要交一次的钱。真是无本生意,包赚不赔。”
二丫道:“这些人该杀,这种钱都挣。”
魏宣问道:“郎君打算如何抓他们?”
“他们有三十人左右,我打算明天宴请他们,把他们灌醉,这样就不会伤及无辜。再给新野县的贼曹掾送信,请他派人来帮忙抓人,然后把犯人直接带走。”
“若是他们有了提防怎么办?”
王安看看申屠臣:“有没有使人昏迷的药物?”
申屠臣点点头:“有,家父制作了一种粉末,混在水中,可使人昏迷。”
“混在酒中呢?”
“效果更好。”
“那就这么定了,魏宣去县城请贼曹掾带人来抓犯人。”
魏宣问:“他们怎么进庄子?进庄子可是要经过流民地盘的。”
大丫道:“我们不是还要买酒吗?可以让他们装扮成送酒的伙计,明正言顺的进来;另一方面,那些所谓的游侠儿看到送酒来了,就会以为郎君是真的请他们赴宴。”
“不错,就这么办。”
王安看着田大郎:“你明天随邓管事给那些游侠儿送请柬,你不要满不在乎,你的责任最重。你明天不但要盯着邓管事,还要注意他给哪些人送信,如何称呼对方,还要记住他们住的地方,知道没有?”
田大郎点头答应:“还请郎君放心,我爹打算把我训练成养由基,从小就练我的眼力,我可以说过目不忘。”
“楚国亡就亡在太依靠一个人了,养由基东征西讨,项羽东征西讨,结果都不得善终,只有楚庄王才不会只盯着一个人,而是挥众人的力量,这才有楚庄王死后,楚国仍维持霸业,直到碰到孙子,千里奔袭,一战而下楚国的都城,让人看到了楚国的虚弱。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