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战场的惨烈超出了科米的预料。
    两年前他便见识过火药爆炸的威力，他也清楚，对比爆裂火球来说，火炮的杀伤力并没有什么优势。
    在科米的眼里，火枪也好，火药也罢，都是非超凡者才会使用的玩意。
    所以当科米见到军团的一个千人队在十五分钟内便被全数消灭，他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这个世界还是超凡者为尊的么？
    如果超凡者可以轻易被普通人用大炮打败，那他们被方尖塔认可的天赋又算什么？为何还要再辛苦训练？何必在冒险中磨练自己？
    只要学会开炮就好了啊！
    装弹，瞄准，拉动引线，多么简单轻松。
    这不源能！
    ……
    早在昨夜，“复仇军”便提前将三艘战船上的火炮搬运下来，安装在伊尔加城墙的西段，那正是军团驻扎的军镇所在的方向，如果第二军团驻守在伊尔加附近的第八千人队想要援救伊尔加，他们必然会从西面发起进攻。
    科米认为自己虽然没有指挥过军队，但是自己很熟悉火炮的特性。
    虽然威力强大，但是一旦被对手靠近，便无法发挥其效能。
    因此自从代理会长罗伯特发明了火炮之后，最早应用他们的便是漂泊在海上的战船。
    火炮解决的战船缺少远程攻击手段的痛点，而战船却又弥补了火炮移动不便的缺点，两者相得益彰，互为补充。
    因此将火炮从船上卸下来，安装到城墙上，肯定不是最佳的选择，无论是对方撤退时的追击，还是己方撤退，想要带着火炮运动绝对不是一件能够轻易办到的事情。
    然而“复仇军”的指挥官却依然选择了这个方案。
    一帮没打过仗的愣头青！
    最佳选择应该是撤退到船上，凭借海船可以灵活移动的优势，炮轰进入伊尔加城区的军团战士，即便是会误伤一些居民，也并不打紧。
    反正“复仇军”的战略目标便是运动作战，劫掠整个北域沿海地区，骚扰北域的军队，为代理会长的后续计划作出前期铺垫。
    科米做出了判断，也给出了建议。
    但是，这群桀骜不驯的“复仇军”，完全忽视了科米的建议。
    科米只负责统筹协调各方资源，对具体作战却没有指挥权，而他的建议全部被称为“火凤”的女子宗师置若罔闻了。
    “她参加过真正的战争么？占领伊尔加的战斗只能算是大规模的街头械斗罢了。”科米怀疑火凤指挥战斗的能力。
    面对列阵前来的军团战士，火凤的应对方案是将两百的面具武士集中在西城门门外，做出将会在城外与军团对决的架势。
    不考虑协同源能技的强大威力，只从人数上比较，面具武士便无法抵挡军团的攻击。
    不过城外的面具武士却自信心爆棚，不仅毫不慌乱，反而大声辱骂远处的军团。
    这种挑衅对手的方式，非常像海盗的习惯。结合这些面具武士五花八门的盔甲和武器，带领军团千人队的千夫长判断眼前的嚣张对手，只是一群没有见识的海贼盗。
    新大陆与帝国之间的海域确实存在不少海盗，这些海盗偶尔也会上岸劫掠，只是他们向来只在新大陆活动。大航海时代初期，还有胆敢出现在帝国领土的海盗。近几十年这类事件越来越少，这次伊尔加遇袭是北域二十多年来，出现的头一次海盗登陆事件。
    此时的军团千夫长并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情况，昨天他们接到急报的时候，仅仅知晓城市受到袭击，城卫队不敌，死伤惨重。
    虽然千夫长很想立即驰援伊尔加城，在城内也有他的别院和外室。但是超过百人的军团战士的调动必须经过第二军团总部批准。
    请求允许发兵的电报发了出去，但是直到第二天早上，第二军团总部的允许出击的回电才送到伊尔加附近的第八千人队的驻地。
    出击的第八千人队根本没有料到，在伊尔加城外能够见到嚣张挑衅的海盗，他们竟然逃跑，反而做出一副想与军团的千人队决战的样子。
    现在的海贼都这么膨胀了吗？
    不管海盗如何狂傲，千夫长依然沉着应对，按部就班地安排攻击。
    十门蝎子炮率先发起远程攻击。
    蝎子炮的射程能达到两里之远，然而攻击准确度却并不高。
    海盗们只是将原本就非凡松散的兵线变得更为稀松，有的海盗举起盾牌抵挡飞来的弹丸，也有的海盗撑起土盾、冰盾之类的防御性源能技抵抗，更有甚者干脆毫不顾形象地就地一趴，笑对从头顶飞过的弹丸。
    在蝎子炮的掩护下，军团战士们组成了标准的进攻方阵，每百人一个小阵，每个小阵十排，整齐地向着城下推进。
    按照常规战争流程，一旦军团战士接近敌方阵营百米左右，他们便会暂时停步，拔出随身携带的短标枪，向着敌营投出一轮杀伤力极大的标枪雨。
    随后趁着标枪雨的掩护，军团战士讲将发起突击，在双方兵线相撞之时最前排的十人队会使出协同源能技“方阵”，粉碎面前的敌人。前排的气力不济的时候，后排的十人队便会立即填补上来，展开第二轮进攻，循环往复绵绵不绝。
    千夫长对战斗的胜利非常有信心，一眼望去，对面的海盗就是一群不会使用协同源能技的乌合之众，只要双方兵线相遇当即会高下立判，也许只需要三五轮替换便能将城下的海盗全部杀死。
    当军团战士的方阵距离伊尔加城外的海盗阵营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伊尔加城的狭窄城墙上突然发出了一阵轰鸣的爆炸声。
    方阵后排的千夫长，还未弄明白爆炸的缘由，第二轮爆炸便在军团战士组成的方阵上空响起！
    无数铁片和铁珠随着爆炸，倾泻到密集的方阵中。
    立即有大量的军团战士被这些破片击中。军团战士的护甲只有头盔和手脚部分是金属的，护胸护肩和护腿都是皮甲，这些金属破片可以轻易撕裂皮甲扎入身体当中出，也有几个倒霉蛋要害被破片击中，当场就不行了。
    出乎意料的攻击，虽然打了军团战士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他们立即撑起小盾防护住身体要害，冒着爆炸继续前进。
    城墙上的爆炸声连绵不断，越来越多的军团战士受伤。
    千夫长觉得如果再继续被动挨打下去，到了和对方短兵相接的时候，军团战士已经负伤过半了，这样会非常影响作战的。
    这种情况也还好应付，虽然不知道海盗们使出了什么手段，他也只当是对手射出了极为密集的箭雨罢了。
    一声令下之后，军团迅速变阵，每一个方阵的最前排都换成了一队会使用协同源能技“坚盾”的十人小队，由他们撑起的“坚盾”开路，快速向前推进。
    如此一来，被城墙上火炮杀伤的军团战士立即变少了，海盗的炮火攻击也停了下来。城下的军团在默默前进，城上的海盗在默默等待。
    安全的前进了几百米，“坚盾”终于无法维持了。
    就在军团方阵前方的“坚盾”消失的一瞬间，城上的炮火再度齐鸣，白烟弥漫城头。
    这一轮炮击照成的杀伤极大，千夫长粗略一看，便有近百人被爆炸的破片击伤。如此一来，还没靠近敌阵投出短标枪，军团战士的伤亡便已经达到了两百人多。这么多人失去了战斗力，对后续使出协同源能技作战影响很大。
    不过千夫长依旧信心满满，一面指挥手下突击前进，双方的距离只剩下三百米，只要进入近身战，军团战士便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对面的海盗似乎陷入了恐慌之中，由于在城下无法后退，他们甚至直接爬伏于地。
    见此情况，千夫长放弃了短标枪投掷，打算尽快和海盗绞杀到一起，避免再次受到城上奇怪武器的继续攻击。
    军团方阵接近到海盗兵线百米以内的时候，前排的军团战士撑起了标志性的协同源能技“方阵”，在队伍的前端支起一片长矛森林。
    “方阵”是一个偏向进攻的协同源能技，虽然密集的长矛也能抵挡一些源能技攻击，但是它们的作用更多在于用锋利的矛尖刺穿对手。
    海盗们果然不会使用协同源能技，面对快速逼近的长矛丛林，他们依旧徒然地爬在地上，不过却挣扎着扔出了许多黑色的圆球。
    黑色的圆球比拳头略大，似乎在冒着淡淡的白烟，却又不带任何源能波动。
    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不带源能波动的黑色圆球，并没有引起军团战士的重视，他们并非羽箭和标枪，很难对超凡者组成的军团战士产生威胁。
    然而意外便这样不经意地发生了，黑色圆球纷纷发生了爆炸！
    剧烈的爆炸中，黑色圆球化作如雨的金属破片，在密集的方阵中肆虐。
    许多军团战士身上多处被金属破片所伤，虽然并不立即致命，但却失去了战斗能力。
    协同源能技的施展，是需要至少五人以上才能使出的，人数越少，消耗越大。许多十人队中多人受伤，特别是充当技能核心的十夫长受伤或者战死，立即让这只十人队无法施展协同源能技。
    一阵爆炸之后，爬伏在地的海盗们纷纷站起，端起手中的火枪，对着靠近的军团战士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前排的军团战士如同被狂风刮倒的麦子一般，倒伏了一片。
    协同源能技“方阵”，虽然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是其防范的是源能技的攻击，对于火枪和火炮，以及新研发出来的手掷炸弹，“方阵”都是毫无办法的。
    两阵排枪之后，带着笑脸面具的海盗一齐发喊，怪叫着冲向无法组织有效阵型的军团战士。
    与此同时，城墙上也有一批面具海盗顺着滑索坠下城头，加入了冲锋的队伍。
    另一边城门大开二百多骑士也从城门中冲出。他们放弃了和前方的军团战士纠缠，而是从侧翼绕向后方，那里还有两百多在之前炮火攻击中负伤的军团战士。
    这些骑士是去收割伤兵，以及切断退路的。
    更让第八千人队的千夫长胆寒的是，十来个人影从城头飞起，这是十多名宗师啊！
    即便是毫发未损的千人队，面对十多名宗师，可以在本队的三名宗师的牵制下努力保住队伍不被层出不穷攻击拆散分割，想要击败这些宗师却不可能。
    但是第二军团的第八千人队，目前无伤之人不到三成，又被数百彪悍的海盗攻击，最关键的是，一百个十人队中，还能使出协同源能技的队伍也已经不到三成了。
    加上这些突然杀出的宗师，这已经是必败之局。
    什么时候海盗中也有这么多宗师了！
    海盗使用的奇怪爆炸武器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