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惊喜了。
    现在谢庄只有惊吓，这种刺激感，就像那天只不过是拆了一个贪婪之壶，就被光辉智慧拽到了灵性之海、灵魂熔炉，然后被迫直面那纯白辉光组成的旧神一样。
    而黄衣之王显然比起光辉智慧要更加强大，或者说完整，当光辉智慧的分身在海底遗迹降临的时候，世界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但轮到黄衣之王，不止时空产生了裂痕，且伴随着无穷尽的雷劫。
    要知道，谢庄曾经借助雷劫，只凝结了十道，便轻松秒杀了国级诡异利威耶伦，但在黄衣之王身边所闪烁的电弧，没有千道，也有上百道了！
    这番威势和异象，显然证明了这恢弘的古神那久远神秘的强悍本质。
    谢庄艰难地抵抗着黄衣之王的污染，那强烈的信息流冲刷着他的神识和先天一炁，全身像是被火焰舔舐一样灼烧，又像是有来自地狱的熔岩，在血管中流动，这是一种炼化，与谢庄的炼化没有不同！
    但他毕竟已经解析过很多旧神的污染了，只是恍惚了差不多三五秒，便再次恢复了意识，并且一点一点地重新掌握了炁和神识，并没有丧失斗志。
    “礼物？”谢庄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疑，抬头望着那无比庞大的黄衣之王，用重新掌握的肺部发出了这样的疑问，“难道说，这次降临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没错，我对你没有恶意，真的是来送礼的！更准确地说，我没有计划，只是选择了这一条时间线中的这个节点。”黄衣之王用那宏大的声音，平和地说道，“毕竟，带有我气息的妖纹，还有亿万人的愿力并不是那么好凑齐的道具！”
    原来如此，是必须要依托这庞大的愿力，才能在现实投放这样强大的分身吗？
    “但……”谢庄总算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他“看”着夜城中那无数如同秸秆一般栽倒，像失魂一样疯狂，长出了黄衣和触须的无辜民众，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降临，我见过光辉智慧的分身，他只需要一个带有他污染的使徒，再加上一个小仪式就行了？它的降临不会影响到无辜者，而你的降临，却会杀死上百万人！”
    面对这样的指控，黄衣之王没有说话。
    沉默，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谢庄看不到黄衣之王的眼神，但却能够感受到那压抑的注视！
    他不可避免地感到了恐惧，就算他已经变强了太多，但在这些旧神面前，他依旧还是连棋盘都登不上的潜力股。
    谢庄也知道，黄衣之王这些旧神掌握着历史和世界的真相，他需要从他们手中获取知识。
    更不用说，他本就是黄衣之王带来的穿越者，天生就烙印着黄衣阵营的痕迹，但……
    但他谢庄不是狗！
    “回答我！”谢庄冷声道，他能感觉自己的每个细胞都在战栗，他能感觉到自己每条神经都在抗议，但……
    “为什么？”
    “呵，为什么？”黄衣之王终于开口，轻笑了一声，声音显得很是无奈，“你会在意你走路的时候踩死多少蚂蚁吗？更不用说，这与你的礼物有关！这是必须由我亲自送到的礼物！”
    又是礼物？
    但谢庄根本不在意黄衣之王所说的礼物，他突然明白，黄衣之王也是一样的，在这古老的旧神眼中，人类不过是蚂蚁！
    就像那些贵族，那些大资本家，那些高高在上的使徒！
    愤怒，像是天际的流星，在谢庄的脑海中留下了闪烁的痕迹，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强烈的不甘和渴望中高速进化，散发着强烈的战意和杀意。
    但与愤怒交织的理智遏制了这股送死的冲动，就算这肉体凡胎再进化五万年，也打不过旧神。
    谢庄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吞没了这股苦痛的屈辱，将其铭刻在了炁的深处！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战胜你，超越你，取代你！成为足以改变这不公的存在！
    “人类，不是蚂蚁！”神情再次变得平静，谢庄颤抖的身躯也静止了下来，他看着黄衣之王，挤出了这一句话。
    “好的，都一样，都一样！”而黄衣之王也只是相当敷衍地回了一嘴，这才继续说道，“活火焰应该跟你说了吧，我辛辛苦苦地跑遍了整个多元宇宙，为的就是为了给你带来这个礼物，不好奇吗？”
    “……”
    一人一神沉默地对视。
    谢庄意识到，自己如果不满足黄衣之王的恶趣味，祂估计能在这无穷雷劫中陪他站上一整天，而那些“沐浴”在污染中的无辜者，可承受不住这种高强度的辐射。
    “我很好奇，那是什么？”谢庄只好棒读着应和道。
    “啧，你确实变得不一样了，谢庄。”黄衣之王砸吧着嘴，伸手一指，便见到周边那些碎裂的摄像机顷刻修复完整，浮在了半空。
    “等等！？”谢庄大惊，想要击碎那些被修复好的相机，但他的攻击就像被次元隔开了一样，根本碰不到那悬浮的相机。
    “你变得更加没有幽默感了！你难道不觉得我这一幕戏导得非常好吗？在英雄打败了邪恶的贵族之后，正义的神祗从天而降，向英勇的英雄赠与举世无双的宝物！这一幕可是整个故事的大高潮，怎么能没有观众呢？”
    听着那随意的声调，看着那肆意妄为的黄衣之王，谢庄心中的绝望像是久经干旱的空谷，再也没有半点生机。
    他甚至不愿意想象，当那相机将旧神的形象向着全汐地播出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一万，两万，十万，百万，千万？
    当死亡的人数多到让人麻木，便失去了意义，只是个数字！
    但谢庄的神识还能看到这夜城中诸多无辜者的惨状，他还记得在爆炸中丧生的那个卖花的女孩，他还记得贝城死去的千万人，记得在利威耶伦面前战到最后一刻的陈潇潇。
    就像漂亮国新冠死了17万，却还比不上一个被跪杀的弗洛伊德一样！
    17万不是数字，而是人。
    只有我们看到了他们临死前的惨状，看到那求生的意志，看到那不惜放下尊严的呼喊，才能明白什么叫物伤其类。
    谢庄伸出了右手，在他的手心，一块三角形的碎片漂浮而出！
    他的声音哀伤却坚定，双眸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我谢庄虽然打过老人，杀过贵族，战斗时绝不留手，违反交通规则，做军火生意，收受礼金。但是！即便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凡事皆有底线，生命的尊严不应践踏！黄衣之王，如果你执意如此，要用无辜者的血泪作为你谢幕的喝彩！”
    “我也将拼尽我所有的力量，技巧，智慧，战略，底牌，与你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