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戎,玄鸟国太师,原是三朝老臣。
同时也是三十年前,玄鸟国招揽修道人的主要发起者,其本人更是因此而得道,如今早已寿逾百岁。
话虽如此,
对巫祝邢等一众阴神真人而言,尉迟戎也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且还是拔苗助长起来的棋子。
这就不得不说到阴神三重天的手段了。
此辈修士,神意可恒定过去,延展未来,同样神通也能落在下境修士身上。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只要是人身修士,无论多么微小,实则都有超脱逍遥的可能,这就是未来的变数。
而三重天大真人,可以通过消耗神意,将这缕未来变数照入现实,从而硬生生造出一位卓绝修士。
尉迟戎便是如此。
其原本已是七十余岁的老叟,但在巫祝邢亲自施为之下,其一身神通道法已是丝毫不逊色于养胎境修士。
当然,事无完美。
这种手段也有其局限性。那就是无法生造出阴神真人。同时其神通道法完全局限于始作俑者的神意,若是有朝一日,巫祝邢撤去留在尉迟戎身上的神意,那尉迟戎怕是当场就会失去所有修为。
得道高修登时化作一片黄土。
毕竟说到底,巫祝邢点化尉迟戎,只不过是不想让自家宗门的弟子步入世俗,从而遭到过多折损罢了。
不过尉迟戎对此毫不知情。
而在得到了“恩人”巫祝邢的提点后,尉迟戎也意识到了如今玄鸟国的危机,而他或许不擅修道,但久历朝堂,能力还是有的,当即做出决定,第二日便作出师表章来见新君,请命兵伐灭蒙。
而玄鸟新君本就对这位三朝老臣又敬又畏,如今尉迟戎要离开,自然是大喜过望,要亲自为其践行。
于是三日后,
尉迟戎提兵三十万,横渡玄江,连过五关,一路上旗幡招展,绣带飘摇,兵戈明亮,凶煞气血弥天盖日,滔滔红光映澈乾坤,引得不知道多少修道人观望,如此声势,自然瞒不过灭蒙国探子。
得探马回报后,灭蒙国却也是不慌不忙,毕竟此时的灭蒙国,文武分别由王伯仁和韩长卿二人负责。
这两位本就是神州界惊艳了一个时代的文圣和武圣。
如何会怕?
而与此同时
尉迟戎在灭蒙境外安营扎寨后,便在大营内和随军而来的十位魔道真人见了一面,打了个稽首问道:
“诸位上真,不知国师赐予的阵图还需多久才能炼好?”
“不用多久。”
身为阴神真人,如何能瞧得起尉迟戎这种凡俗,十真之首,黄泉宗真人冷声道:“调兵十万于我,日夜演练阵图,加上我等祭炼,三日即可,到时候将整个灭蒙国涵盖阵中,大势便算是成了。”
“好!”
尉迟戎倒也不在意黄泉宗真人的态度,当即点头道:“我这就调派人马给诸位上真,而后亲自出去叫阵。”
“为诸位上真争取时间。”
“随你。”
就在尉迟戎这边计定的同时,灭蒙国这边,王伯仁和韩长卿却是出现了一个非常重要且关键的问题。
“王兄,你听我一句劝,行军打仗这些东西都是危险的。”
“因为里面的水很深。”
“我怕你把握不住啊。”
“来,你把这次装....我是说,这次打仗的机会交给我,我来替你把握,有我兵圣的名头在,城下那帮敌军,无非是土鸡瓦狗,插标卖首之辈。你就在后面看着我装....我是说负责重要的后勤吧!”
对于韩长卿看似关心,实则只想着自己装的卑劣行径,身为文圣的王伯仁用最优美的文字做出了回应:
“呸!”
双方争执之下,尉迟戎已是在外交阵了,最后没办法,两人只好互相妥协,一个作主帅,一个作监军,
旋即出阵了。
但这一出阵,却是当场把尉迟戎给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
有点太强了。
只见五方队伍,分青红金白黑五色,各执兵戈,披挂甲胄,伴随着一声惊天炮响,如银瓶炸裂水浆迸,向着自家阵营呼啸而来,双方隔阵相对,大小将官整齐划一,军容威势比玄鸟犹有胜之。
而除此之外,
尉迟戎运转神通,睁开眉心法眼,透出三尺华光,朝着阵前的王伯仁和韩长卿望去,却是不见人形,
入眼所过,唯有两道通天云气,一呈纯白,一呈殷赤,分属文武。
如此景象,
看得尉迟戎心惊不已:
“怪不得国师会建议我兵伐灭蒙,如此军威,若是没有十位上真相助的话,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得胜。”
“也罢。”
尉迟戎一片丹心,只为玄鸟,如今见得灭蒙国如此威势,哪里还坐得住,当下也懒得说什么场面话,直接催开座下金睛白玉狮,提起一柄黄金锏,引动麾下兵马,便朝着灭蒙国军冲杀了过去。
“杀!”
好一场死斗,只见得兵阵中擂鼓鸣锣,众将官捉对厮杀。兵戈碰撞声不绝于耳,将卒喊杀声抑扬顿挫。
“一起上!”
王伯仁和韩长卿心知此刻其余人杰也在盯着自家,就等自己这边撑不住了,然后立刻跳出来抢风头,着实是无耻。于是也放下了彼此的恩怨,各自放开神意,携手便将尉迟戎给围困在了中间。
而尉迟戎虽是被巫祝邢拔苗助长,才有了一身道行。但对下境修士而言,这并不妨碍他的神通手段。
“起!”
只见尉迟戎运转神意,将手中黄金锏往空中一祭,顿发雷音,映澈金龙图景,化作一道锐芒打落下来,因法契之故,道法不伤山河,因此神通内敛,异象不生,但其中的威能却没有丝毫减弱。
黄金锏显化龙形,时大时小,腾挪变化,上下起落,尉迟戎三十年征战来以此宝不知打死多少敌将。
然而原本无往不利的法器,
在王伯仁和韩长卿面前却是难以建功,只见王伯仁祭“文圣书”,韩长卿祭“百战策”,俱是寄托两人道法之器,还得到了萧禹余的祭炼,丝毫不逊色于黄金锏,联手之下硬是将其阻拦了下来。
将官拼杀间,兵卒之斗也是愈演愈烈,玄鸟国有法师兴风作浪,牵引乌云,要以暴雨狂风击垮灭蒙。
而灭蒙军中,
则是早就准备了不少萧禹余为其炼制的法宝,此刻摇动呼风幡,敲响响雷鼓,登时破开了玄鸟国的法术。
双方就这般白日鏖战,夜里偷营,征战不休。三个日夜眨眼即逝,结果却是灭蒙国的兵马越战越勇,玄鸟国的大军反而师老兵疲,最后更是被韩长卿毕其功于一役,在祁山杀了个大败亏输。
同时让尉迟戎心惊的是,前后三日大战下来,他可以清楚感应到,王伯仁和韩长卿的修为在不断攀升。
久经三十年蕴养。
而今一朝劫起,就如同曾经的神州界大劫,陆行舟趁势而起一般,诸多人杰似乎也找到了进步的契机。
只是就在王韩两位人杰追杀尉迟戎七十余里后,却见尉迟戎领残兵,遁入一处山林,紧接着那山林中,便有足足十道浊气冲霄直上,引得青天染墨,煞气弥天,内中可见旌旗如海,刀枪如林。
“轰隆!”
十道浊气联袂,涵盖周天,竟是隐隐化作一方牢狱,将整个灭蒙国和玄鸟国相交的边界都稳稳罩住。
...........
穹天之上。
圣皇和守墓人面面相觑,各自眼中都带着古怪:“十魔阵?这是你刻意为之?”
“....不是。”
比起圣皇,守墓人的神色与其说是古怪,不如说还多了几分愕然:“我完全没干涉,这是他们的决定。”
太古量劫之初,
截教曾有十位大修,摆下十绝阵,于阐教金仙相斗。
如今魃州斗法,
尸魔教十位真魔,居然同样摆下十座魔阵?
旧事重演。
是巧合?
还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