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元帅府的书房里,贺远一边吃喝,一边观察着完颜类的反应。
完颜类看着贺远不急不慢的吃着美食,时不时的喝一口玄玉浆。脑中迅速的回忆起了关于眼前之人的一些传闻。
在完颜类的眼睛里,贺远这样的身份,原本应该是一个小人物。可是在关于他的传闻中,这样的小人物却做过几件骇人惊闻的事情。从刘少裴到恭府尹,再到完颜碌。关系这几个人的兴衰成败得几件事情中,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完颜类在上京蹉跎的时候,身边原有几个武士跟随。他到了京兆府之后,得了一大笔财富。更是借此机会招募了不少的武士,作为护卫。这仅仅是表面的人手。
他为了坐稳这个位置,死死的抱住了密教这个靠山。特别是其中新近兴盛起来的新鲁派,一直是他供奉的主要目标。
新鲁派也投桃报李,在都元帅府留了一批僧人。都元帅府的地方大的很,足够划出一片区域,供僧人修行。对留在京兆府的僧人来说,这是个美差。
可是,这些僧人,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武士了,如今都在哪里?
贺远把一块儿驼峰咽了下去,随手拿起一块儿锦帕,擦了擦嘴。
“想好了吗?想好了就说说。”贺远抓起了酒坛。
完颜类陪着笑说道:“您来的有些突然,我一时也想不出来是为了什么。要不然,您给提个醒?”
贺远哼了一声:“你能猜到。”说完,一边把剩下的玄玉浆倒进了嘴里。接着他两手一搓,空的酒坛,无声无息的搓成了一握陶土。
粗瓷的坛子扔在地上,可以摔碎。可是在他的手中,如同面团一般被捏成了陶土渣子。
这一手让完颜露眼睛直跳。
他反应极快,“我也喜欢喝一口,在书房中存了不少好酒,我给您再取一坛。”
看到贺远没有反对,完颜类心头暗喜。他站起身来,小心的走到书架旁。
这书架上的格子中,摆着不同的东西,有书,有摆件。完颜类是个好享乐的人,书架上除了书籍,其他的东西也不少。
他搬动一个个瓷瓶的时候,仿佛挨个试探着里面还有没有酒,一一试过去,其中一个瓷瓶没能搬起来,被他转动了一下。
贺远看着完颜类的动作,没有制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完颜类抱着一个酒坛走回来,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汗。
他把酒坛放倒小几上。
“您尝尝这个,这是西域进贡来的酒。”
贺远随手拍开泥封,笑着说:“你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可惜就是眼力不太好。这也不怪你,毕竟你不太懂江湖上的门道。刚才,你在那酒坛上拧了两下,是想发动机关吧。”
贺远这话音一落,完颜类被惊的目瞪口呆。呆立半晌之后,完颜类颤抖着说:“我府上,有新鲁派的几位上师。你,你可不要乱来。他们一会儿就到。”
说这些话,是给自己壮胆,也是为了掩盖机关真正的目的。
贺远嗯了一声。“新鲁派的高手,我见过一些。不过你真正想等的是他们吧。”贺远说着话,一伸手,从高大的书架缝隙里,拽出了两个人。随手一抛,把人扔到了完颜类的跟前。
完颜类低头一看,顿时心里一片冰凉。
地上两个人双目紧闭,知觉全无。一个身材魁梧,另一个平日里也是精悍刁勇,都是贴身保护他的武士。
完颜类书房角落与外面,有几名武士轮班,贴身保护他的安全。这也是请了几个经验老道的人,帮忙设计安排的。
他到了京兆府之后,听说了这里很多的事情。一项谨小慎微的他,为了安全,对于自己的保护还是做了很多工作。
让完颜类非常郁闷的是,这两个人是有真功夫的,怎么会无声无息被人放倒。他们倒了不要紧,没人给自己送信。新鲁派的几个师傅,不知道自己出了问题,什么时候能过来救援?
想到这里,完颜类急思脱身之策。
他试探着问:“您来找我,是想问恭府尹的事儿,还是?”
贺远不置可否,嘟囔一句。“继续说。”
打量着贺远的表情,完颜类咽了口唾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
大概五六天前,原本开始破落的前任府尹家,突然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住进了恭府之后,如自己人一般整顿了恭府的家人。
一些对那处府邸的有觊觎心思的人,被他们打发了出去。因此,有人把事情报至都元帅府。
完颜类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正经事,只是随口打发了一句。
没想到,当天夜里,就有人闯进了他的府邸。
完颜类对当时的事情记忆犹新,尽管过了一些时间,说起这件事,他还是露出了一丝害怕和迟疑。
“那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人,也是头陀打扮,拿着一只长长的方便铲。这人也不知避讳,就那么直愣愣的闯了进来。他这般大模大样的做派,惹恼了新鲁派的师傅们。几个上师派出门徒与他争斗,三两下就被他打翻在地。几位上师与他动手,可没想到,这老人不仅武艺高,还会用飞剑。他们斗的不相上下,我看,再斗下去,有可能会斗得两败俱伤。当即劝解,又询问他的来意,想要做个和事老。
我估计,老人也是看到一时不能取胜,这才罢手。老头陀自称四明散人。说是要为徒弟报仇,让我们不得再为难恭府的人。另外,他还想从我们这儿打听您的消息。
不过,您放心,我们什么也没说。毕竟,我府上还有很多新鲁派的师傅,他也奈何不得我们。但是,我估计他能从别家那里,打听到不少您的消息。
老头陀走了之后,原本我还想着给他一些教训,可是,转念一想,冤家宜解不宜结。
您问的如果是他,那可就要小心了。我问了新鲁派的几位上师。他们都说这头陀太厉害,一时拿不下,这才没和他计较。”
贺远盯着完颜类,良久之后,才问道:“你真的没说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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