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只有两日本鬼子听懂了，但他们已经意识到触怒了这洋主公，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这些日本女人的命运跟他们无关，这年头，把人卖到妓院里属于正常操作。
    女人都不懂英语，见汤姆要走，立刻膝行让开一条路，用日本礼节恭送。一群女人匍匐在脚下，汤姆有些不适应。
    他不禁眼神闪动，似乎想起了什么。
    土匪跟了出来，过了会小声道：“少爷，真的要卖到妓院？”
    汤姆脚步不停：“你有什么好建议？”
    土匪：“少爷您忘了，把女人弄进妓院，并不容易……”
    那些预防措施都是汤姆搞出来的，他当然知道。
    汤姆：“……我看是你忘了。牛仔在东部开了很多妓院。”
    土匪尴尬了，不过他还不死心：“这太可惜了，家里有不少人还没老婆……”
    汤姆脚步登时慢了下来。
    土匪一看有门：“有些人身有残疾，不想被当做累赘，不愿意讨老婆。可以让这些日本娘们照顾他们的生活。那些女佣都是聘用的，很难尽心尽力。”
    少了一条腿或者胳膊的人，在家庭生活中往往也不会得到更多尊重。久病床前无孝子的老话，你真的理解的足够深刻么？
    内心骄傲的人是无法忍受这种困境的。所以，克鲁格家为他们提供各种保障的结果是～对他们来说，克鲁格堡就是他们的家。
    好主意，汤姆立刻就心动了。买日本女人不就是为了解决单身狗问题么？一个残疾人，往往连穿衣服都费劲。这些日本娘们，确实合适。
    更妙的是，她们跟明媒正娶的本地女人是不同的，实际上是打工妹。如果出现不好的状况，汤姆还有足够的理由干涉。
    不少人认为，以前的日本女人温柔贤惠，特别会伺候人。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得给足了家用养活她才行。没了这个前提，跑了都很正常。某种角度上看，日本女人当人妻也是一种职业。
    为克鲁格家卖命而残疾的人，不会缺钱。每月有15美元的“生活补贴”，管吃管住。如果不出门，几乎不花钱。养个日本女人伺候自己绰绰有余。
    汤姆皮笑肉不笑：“那些手脚俱全，还没老婆的呢？”
    土匪咳嗽一声：“暂时不管他们，再说，他们完全可以自己买一个嘛。”
    看来确实是出于同僚之谊。
    汤姆：“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先征集下大家的意见。总之残疾越严重越优先。”
    汤姆背着手，心情变得愉快起来。他内心其实并不想把这些女人送进妓院。那种抓住一切机会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行为，也是人之常情。
    走出那个房间时，他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日本电影，名字叫做《望乡》。
    我是不是膨胀了？
    我是不是已经被权力和金钱控制了？
    我是在用合适的角度看问题么？
    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起。汤姆沉默着，脑海里却在进行着自我批评。
    在19世纪后期，大量的日本年轻女性在日本政府的默许下被弄到海外去当妓女，挣到了钱就寄回国内，为日本的明治维新添砖加瓦。数量之大，规模之巨，令人叹为观止。
    她们的目的地通常是与华工还有印度劳工活动区域相重叠。由于南洋最多，所以她们被华工们称为“南洋姐”。
    然而实际上，北到中国东北，西伯利亚，南到新加坡，马来半岛。西至非洲东海岸。东到夏威夷和美国加利福尼亚。都有这些日本女人的身影。
    她们为日本政府赚取了大量的真金白银。
    没有无数“南阳姐”的屈辱，可能就没有明治维新的成功。
    所谓的儒家文化圈，连底裤都被扒了。
    客观来说，这时的日本在不少方面比满清还要进步一些。那种认为满清和日本在同一个起跑线的，都是棒槌。
    首先就是识字率。即使是江户时代，日本的识字率也远高于世界各国。没错，是全世界第一。
    高到什么程度？即使是在海外当妓女的日本女人，往往也可以自己写信给远方的亲人。
    另外就是城市化率，18世纪就达到惊人的15%。明治维新前，已经有20%。与之对应的，就是工商业其实已经有了相当的程度。
    汤姆又停下了。
    土匪左右看了看：“少爷……怎么了？”
    “那些单间是不是太小了？”
    土匪：“……是小了点。”
    汤姆点点头：“如果有人不愿，也别强迫。让瘸子给她们安排其他工作。”
    土匪愕然。
    汤姆踏上城堡的台阶：“人只有拥有尊严，行事才能像个人样。”
    这时的丹佛警察局里，警察局长看着面前的口供材料，有些难以置信。
    “把他带过来……不不不……就这么先关着。不过，不得打骂虐待，给他们准备丰盛些的晚餐。你亲自把关。”
    “耶斯……色儿！”警长行了个触帽礼，转身出去了。
    局长看了看时间，拿起材料又看了看。然后去拘留室暗中观察，最后匆匆出门。
    警察局并不在议会附近，而是靠近煤矿方向，早期这里治安不太好，警局大楼就被马西奥定在这了。
    如果是步行，起码需要10分钟才能到达乔治官邸。
    当然选择骑自行车啊。
    马路上没几个人。借助满月，视野还算良好，局长先生蹬的飞快。
    “站住，什么人？”一声喝问，同时拉击锤的声音清晰传来。
    局长毫不意外：“是我！有急事求见指挥大人。”
    一盏防风灯被提过来，毫不客气的对着局长的脸照来照去。
    “请进，局长先生。还请在一楼稍等片刻。”
    局长是在楼顶看见乔治的。跟一群人在摆弄那个天文望远镜。
    “我不相信，那小子一定是在胡扯。”
    乔治：“我信，想想哥伦布吧马西奥。”
    马西奥：“哥伦布是在地球上。这月亮上连水都没有。”
    局长很想插话，没敢。
    倒是马西奥看见了他：“你怎么也来了？”
    乔治转头：“有事？”
    局长连忙把材料递过去：“骑警队下午抓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外乡人，这是他们的口供。”
    马西奥：“……”
    乔治：“……说重点。”
    局长一挺身：“我们好像抓了个独立宣言署名者的孙子，前弗吉尼亚州长的儿子，西点军校的前任校长。”
    楼顶众人都懵了：“……”
    乔治惊奇的打量了一下警察局长，却见他满头大汗。狐疑片刻后，他侧着身，就着灯光把口供细看了一遍。
    “先下楼……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你跟我来。”
    局长先是跟在马西奥后面，到五楼时，他抢先一步，为乔治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不料乔治停都没停，直接路过，继续沿着走廊向前。
    局长立刻就麻了：“……”
    马西奥瞪了她一眼。
    几个牛仔帽则装作没看见，
    一个相熟的牛仔帽靠过来低声道：“指挥大人换了办公室。”
    局长面红耳赤，连忙表示感谢，继续跟上。
    乔治进了房间，把材料随手丢在办公桌上。对于局长的失态，他毫不在意。汤姆小子说的好哇，再靠谱的人，面对绝对权力，有时都会进退失据。
    马西奥进门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还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局长可不是马西奥这种老资格。他没那个胆。于是就直挺挺的站在办公桌前。
    乔治摘下帽子，拿起桌上的银质烟盒散烟：“别傻站着，把那瓶鲜酿葡萄酒拿过来，让我们润润嗓子先。”
    局长立刻行动，这玩意他还是认识的。他老婆在葡萄成熟时，也酿了一些。
    乔治瞪眼：“你准备抱瓶子吹啊？酒杯！再拿三个酒杯！”
    局长登时手忙脚乱，感觉汗流浃背。
    乔治点燃香烟：“坐吧……我问你，你拿着材料来给我看，是什么缘故？”
    局长登时又麻了，他瞬间就想起以前的“外交”问题。
    不过，他毕竟久经考验，自身也是破案高手，当然是有急智的。无疑，这次绝对不能回答什么对方是名门望族这种狗屁。对啊！乔治连英国人都打，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大家族子弟？
    电光火石间，他有如神助：“职下以为，这是个人才，应该想办法留下他。不过，这需要您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