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它们刚才忽然从天上飞下来……房顶落得还有”张菲菲略带着兴奋解释。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苍鹭和白鹭，早知道会有这般惊喜，刚才应该带着相机过来拍照。
    现在很无奈，只能用手机录制一段视频，等回去后发网上。
    闻言，徐磊恍然。
    感情自己在桃园听到的鸟叫声，就是这些家伙发出的。刚才他还以为是青庄连夜迁徙呢……再加上知了叫声乱作一团，所以当时没有在意。
    苍鹭、白鹭和一般水鸟不同，夜里并不完全躲在窝里睡觉，也会迁徙飞翔。
    尤其晴朗的夏夜里，经常能够听到它们在头顶高空欢叫。
    徐磊扭头看向天空，果然看到有几只大鸟在夜幕里盘旋。
    很快，又有一只朝着灯光飞来，收了翅膀落下。随即这家伙开始学着两个同类，猛然照着地上的知了啄食。
    至于不远处两个人类，似乎完全被它们忽略掉了。
    “小农夫，快给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儿呀”
    “对呀，为什么你可以引来鸟类。”
    “主播能不能把镜头拉近一点，我想看清楚白鹭”
    ……
    徐磊并没有把手机支架挪近，相反又朝远处走了四五米。好在二百瓦的白炽灯足够亮，直播间光线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不出所料，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又有水鸟落下，纷纷冲着知了啄食。
    这会儿功夫，徐磊已经大致明白原因。
    他看了看直播间弹幕，开口解释道：“其实已经有网友已经猜对了，这些水鸟落下来的原因和知了一样，都是因为灯光。一般人或许以为只有昆虫才有趋光性。其实不然，很多鸟类也有。”
    “就好像冬天下雪后的晚上，只要村里人家亮着灯，经常会有野鸡、麻雀、斑鸠等等飞冲到屋里边。我们以前高中晚上自习课时，还遇到过野鸡飞到教室的情况……”
    “这些青庄应该栖息在后山附近的小溪灌木丛里，晚上被灯光惊动……等它们飞下来，看到飞蝉，生物觅食本能爆发，自然会啄食。至于蚂蚱鹰，应该也如此”
    听完徐磊的解释，很多网友恍然。
    弹幕再次飞起：
    “原来如此，看小农夫直播长知识，又重温一遍生物课。”
    “听主播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次晚上开着远光灯行驶在乡间道路上，一只傻斑鸠直接撞在前车玻璃上。当时我吓一跳，以为撞鬼了呢。”
    “我还想着主播有超能力，可以隔空召唤白鹭助阵呢……”看到这条留言，徐磊很想回答一句，哥们你没猜错，我确实有。
    当然弹幕中并不都表示认同，一个名叫“专业杠精二十年”的网友结合自身经验，提出异议：“小农夫不要误导他人好不好，鸟类真有趋光性吗？作为一个农村孩子，本人我表示怀疑，以前从未遇到过。”
    没等徐磊回答呢，已经有大能网友出面打脸：“鸟类趋光性早得到科学证实，尤其很多夜间迁徙的鸟类，这种行为表现更加明显。”
    “它们会把灯光当成黎明的光线，进而造成许多鸟在夜间撞上亮着灯光的建筑物或车辆。‘杠精’可以上网搜一下，有很多这方面报道……”
    “不过鸟类为何具有趋光性，目前我们研究处于初步阶段，所以还是未解之谜”
    接下来徐磊没有再回答网友们提问，把镜头全部交给水鸟群。大概由于夜色原因，这些水鸟警惕性比白天降低不少，一个劲儿低头啄食，并不太惧怕十几米外人类。
    眼瞅着塑料布上知了被它们捉光，甚至有些家伙开始冲着蛇皮袋啄食，徐磊忙快步朝板房走去。
    他刚靠近到四五米内，几只水鸟便比惊动，扑闪着翅膀飞起，重新越入头顶夜色里盘旋。
    等徐磊关闭灯光，它们没了参照物，很快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尽管之前有预料，看到满满一大袋子飞蝉时，徐磊也有点惊讶。
    粗略估计，最少三千只，差不多有三十斤了……还不算刚刚被水鸟啄食掉那部分。
    陪网友聊了几句后，徐磊匆匆结束直播。
    总体而言，这次直播效果相当不错，最高峰期大概上万人观看，几千人点关注，还有打赏若干。
    张菲菲又出声问：“这些飞蝉怎么处理，留着明天早上喂柴鸡？”
    “喂柴鸡，怎么可能”徐磊连连摇头道，“我还没那么奢侈，走，跟着我上街卖钱。”
    “这种知了也有人收呀，我怎么没见村里人捉着卖？”张菲菲倒有点惊讶了。她平常见大家卖知了，都是捉刚出土的那种。
    “当然收了，飞蝉油炸后吃起来同样很香的。村里没人捉，主要太费功夫，没有肉知了省事。再说村里树林的飞蝉也没有果园这密度。另外利用灯光诱捕，周围只能有一个光源，光源太多效果就不明显了。”
    “那飞蝉多少钱一斤？”张菲菲又好奇追问。
    “比肉知了便宜点，大概二十五一斤。”徐磊拎了拎窗纱袋子，回答道：“这一袋估计有三十斤，最少能卖七百块钱。”
    接着，他把地上的工具收拾好，又推出电三轮道：“走，咱们去镇上卖飞蝉。”
    “现在？都九点多了，人家还收吗？”张菲菲看了下手机上时间，疑惑问。
    “收，当然收了，能收一整夜。人家就指望着一个多月挣钱呢”
    捉知了看似一晚上轻松能挣上百元，多的有二三百块，其实也是辛苦钱。
    有的人能忙到晚上两三点，甚至四五点。中途还可能在树上碰到蝎子、蜈蚣或者蛇类……每年都有被叮伤咬伤的。
    而且大量肉知了放一起，因为密度的问题，时间长了很容易出现死亡或者脱壳情况。所以人们捉到肉知了基本不会过夜，都是早早弄到镇上卖掉。
    当然捉知了还有些小窍门，比如围绕大树树干裹上一圈塑料胶布。这样肉知了顺着树干往上爬，经过胶布时会被粘住，捉起来更容易。
    另外就是往容器里加些水，可以防止它们脱壳。因为肉知了一旦脱壳变成飞蝉，卖相和口感都会发生变化，价格就便宜许多。
    另外还有人往水里边撒盐，这样不但防脱壳，还能够阻止知了猴变黑。而且保险时间更长，放到第二天早上也没事。
    徐磊以前卖过知了猴，对这个自然门清。
    倒是张菲菲每天九点多早早睡觉，第一次知道村里很多人连夜卖知了。
    正好她对这个感兴趣，打算去镇上凑热闹，顺便拍一期视频。
    这个时间点，依然属于出知了的高峰期，村里村外到处都是亮光。
    等他们赶到收购点，已经有人开始过来了。
    和徐磊估算的差不多，三十多斤飞蝉，卖了七百二十五块钱。收钱后，他直接通过威信，给张菲菲转一半过去。
    “你干什么呢”张菲菲说啥不收。
    之前徐磊为赶知了，累的满头大汗，现在她哪好意思收钱。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这是徐家沟的规矩。赶山下水，见者有份。你要不收，我明天晚上喊其他人帮忙，这钱可就是别人的了。”徐磊理所当然回答。
    灯光诱飞蝉这活儿一个人做不了，必须边诱边捉，因为一旦让它们适应光线，就会飞的到处都是。
    所以徐磊真需要一个帮手……照目前情况来看，自家果园最少还能再捉几天飞蝉，挣个几千块钱妥妥的。
    这钱与其送别人，还不如让张菲菲挣了。
    “那好吧”张菲菲想了想，点头收下。
    不过她总感觉拿钱有点不安，想了想问：“阿姨喜欢什么颜色衣服？”
    “老人都喜欢素色一点的，怎么了？”徐磊疑惑反问。
    “那啥……我这段时间一直住你家，添了不少麻烦。阿姨对我照顾的挺好，每顿变着花样做饭菜，前两天还送给我一瓶土蜂蜜，我就想感谢一下，给她买件衣服。”张菲菲脸色微红回答。
    怕对方胡思乱想，她又加了句：“你别多想，纯粹感谢，没别的意思。”
    徐磊关注点根本不在买衣服上，反而有些惊讶道：“我妈把土蜂蜜给你了？”
    “嗯，阿姨说常喝这个对皮肤好，咋了？”
    “没啥，给你就收下吧……那是土蜂采的草莓花蜜，和市面上卖的不同，非常珍贵。的确有很好的美容养颜效果，你试试看就知道。”徐磊特意叮嘱一句，心里哭笑不得。
    母亲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可真操碎了心。
    自己当初特意叮嘱过她老人家自己喝，结果扭头都送出去了。
    地黄蜜露效果如果被证实，拿到市面上卖的话，别说五百块一斤，就是两千块一斤，估计也会被人疯抢。
    当然徐妈不知道价格，送出去也正常。
    把张菲菲送到家后，徐磊没有多留，直接骑着大三轮返回板房。
    果园里知了依然叫个不停，徐磊却不觉得烦了。
    在他眼里，这些都是红色的钞票。
    他发现最近运气真不错，先是独角仙卖了一万多块，现在还有几千块飞蝉等着自己去捕捉呢。
    想到独角仙，徐磊特意打开塑料盒子看了下，见这家伙依然活力十足，才放心回屋睡觉。
    第二天上午徐磊学完车，没有耽搁，一路赶回村子。
    距离村口还有四五十米远，就听到树下有人喊道：“他就是磊子，磊子回来了”
    “磊子，赶紧过来，有人找你”
    啥情况，徐磊稀里糊涂加快速度。
    绕过树木遮挡，他才发现村头饭场围了一大群人，除村民外，还有不少游客。
    人群外围停着一辆外形粗狂的越野车，相当霸气。
    他三轮车子刚停稳，没等开口问呢。
    徐东方便迫不及待迎上来道：“磊子，这两个城里人找你，据说要买啥屎壳郎，一只一万多块，真的假的？”
    爬虫小王子这么快就来了……闻言，徐磊真有点惊讶。
    他还以为对方过几天才会到徐家沟，没曾想如此急切……为一只虫子至于吗？
    只能说，这人网名绝对没起错，对虫子果然是真爱。
    独角仙这事儿，徐磊没打算满村子嚷嚷。
    不过事情赶巧，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没准备再隐瞒，直接点头。
    随即又强调：“东方哥，不是屎壳郎，是独角仙”
    这时，一个穿着休闲的年轻人走到近前，笑着打招呼：“徐老板好，我叫郭彦飞，网名爱宠虫。这是我朋友谢云涛，昨天咱们联系过。”
    “你们好，你们好，别叫徐老板，咱们年龄差不多，还是喊我磊子吧，听着舒服。”徐磊忙和两人握了握手。
    随即，郭彦飞有点急切问：“那只变异独角仙没出啥情况吧？”
    “我出门前刚看过，活的很好。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
    “没问题”郭彦飞连忙点头。
    “磊子，我们也想去看看，能卖一万多的屎壳郎长啥样子。”徐东方又插话道。
    “大家想看的话，都过来吧”徐磊自然没有拒绝。
    一只独角仙而已，又不是德鲁伊虫，他不怕被人看。
    结果徐磊在前面带路，车上坐着七八个游客。后边跟着越野车，最后还有十几辆电动车跟随。毫不夸张说，基本上半个村子里的闲人都过来了。
    车队浩浩荡荡，倒有几分大部队行军的气势。
    出村时徐磊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
    等车队赶到，徐妈和徐燕等人已经在板房前等待，边上还放了一篮子特品草莓，另杀两个大西瓜，算是给众人解暑止渴的。
    趁着众人吃水果的功夫，徐磊回屋把塑料盒子捧出来。
    这个小小的盒子，立刻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乖乖，这只屎壳郎没啥特别呀，我还以为长俩脑袋呢。”
    “狗长犄角，净整洋事儿。这就是屎壳郎，起个名字叫独角仙，就能值一万多块。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我还以为是金子做的呢”
    听到村里人议论，徐磊有点小尴尬，郭彦飞两人同样也如此。
    那啥，花费一万多块买只虫子，在很多人眼里都属于败家玩意儿。
    “磊子，你在哪里捉到的？”又有村民好奇问。
    很多人支起耳朵细听，他们想法和徐青海类似：不管屎壳郎还是独角仙，只要能卖钱就行。
    知道地方后，自己也可以进山寻摸。
    “就在这里，晚上板房开着灯，它自己飞来的。”
    徐磊把之前告诉徐妈等人的说辞又讲一遍，再次惹来众人一片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