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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赤子之心【下】

    音乐学院,天气,晴。
    许炎跟着唐中钧,来到了这个国内音乐学习的最高学府。
    大门口熙熙攘攘的,正是学生下课的时间,所以能看得到很多推着自行车进出校门的同学。
    而且,他们的身上,大多都背着一把吉他,有的甚至头发染成了红色或者绿色,倒是一道很不同的风景线。
    两旁的小道上,传来一阵阵的香气,是许多靠着学生购买的小摊贩。
    表面上看起来,这所音乐学院和国内其他的大学,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许炎很清楚,和电影学院一样,这一所盛产各种歌唱家和歌星的学府,是多少有音乐或者明星梦想年轻人的神圣殿堂。
    至少,他身边的唐中钧,这里就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见笑了!许炎,我……我23岁,才上的大学。”
    尴尬的笑了一下,唐中钧却根本就不避讳那一段人生最窘迫的阶段。
    “我高中的成绩不差!但是家里的条件,真的不允许我继续上学。”
    第一次,唐中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晚辈,如此敞开心扉的说起那个年代经历。
    “那时的大学还没有扩招!能够考上大学的是凤毛麟角,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本院校,也是整个村甚至是整个镇的骄傲。我很幸运的是,我考上了……”
    说到这里,唐中钧还是很自豪的挺起了胸,说道,“在我们省的考生当中,我排名13423名。这个名次,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当时,连我们镇长都跋山涉水的来到我们这公路都不通的小山村当中,恭喜我考上大学。”
    “的确,我从一些描述那时候的小说当中,也了解过,哪怕是考上一个大专,都是很不容易的。可是,为什么你最后没有上呢?”
    许炎在路边买了两块“光饼”,上次吃过以后,这种风味不错的小吃,让他很是惦念。
    唐中钧接过一块“光饼”,啃了一口后,又自嘲的笑道:“很不幸!那时也正好是国家正式开始收大学学费,一年的学费好几千块,我们家根本就负担不起,我爸妈四处筹借,甚至还要去借高利贷……所以,最终我放弃了,拿起了行李,踏上了南下打工的队伍……”
    “放弃上大学?就因为几千块的学费?”
    在许炎听来,真的是很不可思议的。
    哪怕是在今天,大学生就算交不起学费,也可以申请各种助学贷款。
    不过,那个时候的确有它的时代局限性,导致很多本可以接受更才教育的人,命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五年!十八岁南下到工地,在这五年里,我攒了一点钱,但是却觉得很不甘心,我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唐中钧又缓缓的抬起头来,“有一天,我路过一个酒吧!你知道的,酒吧的消费都不低,哪怕是在那个时候,一杯最普通的啤酒,都抵得和我一天的工钱。但是,我被里面的歌声吸引了……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吧台上那个留着长发,弹着吉他的歌手……”
    听到这里,许炎明白了,这便是唐中钧音乐的启蒙。
    或许,平日里他也会和工友们一起听歌唱歌,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歌手什么,那都是大明星啊!
    离他们不说十万八千里,也至少是遥不可及的。
    然而……
    那天就是在酒吧门口,唐中钧被如此近距离的酒吧歌手吸引了。
    他走了进去,要了一杯菜单上最便宜的啤酒,然后呆了一整晚。
    酒吧歌手一共唱了24首歌!
    唐中钧至今都记得,里面有4首是他很喜欢的。
    从那天起,唐中钧的人生变得不一样了,突然之间就有了光彩。
    不对!
    应该说是炫彩!
    他用积蓄买了一把吉他,请不起老师上课,就对着买来的书本自学。
    白天工地干活,晚上就在荒凉的工地上自弹自唱。
    甚至,有时候会坐在刚搭建起来的几十层高楼上,对着那仿佛伸手可及的月亮,放声的唱出心中所有的郁闷和抱负。
    跌跌撞撞的学会了吉他和唱歌,唐中钧第一次走进酒吧,询问老板是否要驻唱歌手。
    为了更像歌手一点,唐中钧很心疼的将新买的牛仔裤剪了好几个破洞出来。
    很幸运!
    他问的第一家酒吧,恰好有个歌手北上音乐学院求学了,所以,老板让他唱一首听听看。
    “你知道么?许炎!那一首歌,我几乎是颤抖着唱下来的。第一次,我是有观众的。你知道么?当时我在想,哪怕不给我钱,只要每天晚上让我过来唱歌,我都是愿意的。”
    重新说起这尘封的往事,突然唐中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怎么觉得,还是那个时候的感觉好呢?
    现在的自己,拥有着如此优越的物质生活,却完全失去了当初的那一份激情了。
    “老板要了我,唱一晚上100块,没有酒水消费提成。但是,如果有客人点歌的话,我也能分到钱。我马上就离开了工地,正式成为了一名歌手,呵呵!酒吧歌手……我设定的人生理想,就这么实现了。”
    转身看向马路对面的过街天桥,唐中钧感慨的说道,“唱了一段时间,因为我除了吃饭唱歌,几乎没有其他花销。存了一笔钱后,我便想起之前酒吧老板说的,前一个歌手去了京城,来音乐学院实现他的梦想。所以……我想……我也要来……”
    听到这里,许炎便笑着补充道:“接下来,就是广为人知的被音乐学院的冯大军教授慧眼挖掘的那一段了,你的那首《我就这样的》,彻底的引爆了国内的摇滚潮流……”
    “是啊!”
    唐中钧指着不远处天桥的位置,说道,“看!就那个位置,我就是在那写出《我就这样的》,并且唱了一整个下午到晚上的……”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大步走上前去,许炎看着这车水马龙的城市,看着那一个个越来越忙的各色行人,看着这虽然变得繁华却更加冷漠的城市。
    他的心里……也有了明悟。
    “就是这里了。唉!早知道带一把吉他来……”
    唐中钧正感慨的时候,许炎便递过来一把吉他:“给!问一个学生借的,我也想听一遍现场版的《我就这样的》,可以么?”
    “当然!”
    此刻的唐中钧,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为了梦想而抛弃一切的时候,拿起这把最普通的吉他,随手拨弄了一下,便缓缓的唱出了声来。
    “我就这样的,啤酒一杯一杯的喝。
    谁又能真正在乎,命运总会有一种失望在安排着。
    我就这样的,忧愁一天一天多些。
    哪里有什么出路,人生就是要一头热血被撞破么?
    我就这样的,路好远已经看不到尽头了。
    我就这样的,夜太深怎么醉不醒乱梦呢?
    ……”
    同样的地点,跨越了将近二十年。
    同样的歌,也跨越了将近二十年。
    唐中钧唱得有些忘我了,他热泪盈眶,他闭上了眼睛,仿佛看见了那个热血的少年……
    是啊!
    我就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我啊!
    当初的那个我,一腔热血,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已经抛在脑后……
    再看看现在的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到底是什么变了呢?
    这是命运安排的另一种失望么?
    路,近了,看到的尽头却是这样的么?
    唐中钧已经不顾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路人,他纵情的弹,放声的唱……
    声嘶力竭!
    他想要回到过去……
    那个很纯粹的少年!
    那是一颗……勇往直前的赤子之心啊!
    对!
    就是赤子之心!
    许炎也是眼前一亮,在唐中钧的歌声当中,结合他所讲述的所有经历。
    在被感动之余,许炎也终于抓住了自己心中的那一点灵感。
    【歌曲生成器】
    许炎激动的写下了自己设定的条件“赤子之心”,这便是他和唐中钧一直要去寻找的他们认为的“摇滚精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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