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幽影落地，避开尸体踏在地面上，丝毫声响也没发出，仿佛一片羽毛无声垂落。
    白在行动前已经脱掉了鞋袜，以防鞋子挤压时的声音影响鬼步效果，好在室内地板并没有什么尖锐物，那双小猫肉垫般柔软的裸足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白来到轮回者们的尸体旁，准备搜集一些可用的武器弹药。
    摸着摸着，在摸到现在这名轮回者的枪时，一行提示突然在眼前浮现：
    【猎获无主轮回道具，c级磁轨全自动步枪】
    这是什么...
    白握着枪，这才突然想起，刚才自己抢夺一名死者的枪械时，眼前好像就出现了这样的提示，但因为太专注于战斗，她当时没来得及细看。
    白在这些轮回者的尸体上继续摸索，各种各样的提示不断传来：
    【猎获无主轮回道具，d级空间戒指】
    【猎获无主轮回道具，c级单兵纳米防弹衣】
    【猎获无主轮回道具，c级高能粒子震荡匕首】
    ...
    这些轮回者们的装备都差不多，主武器、近战武器、防弹衣等等都是c级标配，d级空间戒指里的东西根据个人习性有所不同，但都有压缩口粮、瓶装水、战地急救药物等军用品。
    笼岛的空间戒是b级，储存空间极大，但却塞得非常满，因为里面有一艘像巨型摩托般的机械，看上去应该是一种作战用飞行器。
    显然，这就是笼岛作为主力队员的依仗——a级闪耀科技空艇。
    里面还有各式各样的b、c级改装模组、燃油、导弹等等，其中不乏高爆型导弹，光是其粗壮外表所代表的当量，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白没接触过这种飞行器，不知道如何操作，而且在这种狭小的室内空间，显然也不可能将其弄出来研究。
    死去的轮回者，包括笼岛在内共有8人，白将他们的装备全部收进一枚枚空间戒，在身上放好。
    猎获完所有轮回道具，白将一把c级磁轨全自动步枪挂在背后，紧握匕首看向楼梯口。
    此前11给了她一定限度的活动自由，她已经暗中摸清了这个b级独立空间的结构，所以才能熟练运用电源和通讯屏蔽伏杀这么多人。
    但她现在无法定位11的具体位置，只能一层层搜索。
    螺旋楼梯狭长且幽邃，每层之间足有六、七米距离。
    现在尚未知晓实力深不可测的老高在哪，白担心上面的楼道里有独立电源摄像头之类的，走楼梯可能会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中。
    本来两只手都在的话，她可以随便找个地方爬上通风管道，但因为之前在薄暮城被奇诺撕掉右小臂，她只剩下一只左手可用。
    于是，她便单手握着匕首，用力插进墙体，利用腰腹间强大的核心力量上挺，匕首拔出再插进更高处，以此不停攀爬。
    快到天花板时，她足下发力踢在墙壁，纵身跃起，左手匕首堪堪插进天花板裂口处突出的钢筋，奋力一拉，爬进排气通道。
    蜿蜒曲折的通风管道伸手不见五指，但并不影响她向前爬动，管道之间并无障碍物，通行无阻，行进速度不比走廊慢多少。
    白爬遍通风管道能抵达的每一处房间，最终在3楼听到了一声略显飘渺的回响，
    她顺着声音方向爬去，无声潜伏到一处排风口，向下窥看。
    这间房间的角落摆放了许多打开的战术手电，堆砌在一起形成了勉强点亮黑暗的光源。
    好消息，找到11了。
    坏消息，老高也在。
    但最让白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无法理解眼前的情景...
    11此时低头坐在地上，除了身躯时不时颤动，没有任何动静，像是晕过去了。
    更让白无法理解的是，一直对11忠心耿耿的老高，此时竟然...拿枪指着11的头！
    老高的眼神并非那种行恶时的狠毒，而是充斥着悲哀与不忍，却又有无法撼动的决然。
    现在，离任务结束还有50分钟，老高迟迟没有扣下扳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且目光时不时往门的方向飘，显然早就注意到了楼下剧烈的打斗，以及不停传来的惩罚提示。
    但老高却又没去管外面的事，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默默拿枪指着11。
    白无法理解眼前的事。
    很奇怪...
    这个老高到底是什么立场？
    如果是站在11这边的，为什么要拿枪指着他的头？
    如果是潜伏在11身边的敌人，又为什么还不动手？
    不明白...
    就在白思索时，一股失重感兀然传来。
    糟糕！
    趴得太久，通风管道变形了！
    “吱——哐！”白虽然不胖，但通风管道那薄薄的铁皮依旧承受不住，轰然崩塌。
    天花板到地面的距离足有5米，若是落地姿势不好，巨大的冲击力很可能造成骨折。
    白不得不主动跳出，落到地面后迅速向前翻滚两圈，背后的步枪无可避免磕到地面，所幸轮回道具质量过硬，没有损坏。
    老高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赶忙看向来者。
    残骸坠落的尘埃中，两人无声注视着彼此。
    当看到白的时候，或者说在刚才队友大量死亡的时候，老高就已经明白了一切，他的眼神极其阴鸷，仿若出鞘的刀锋，直勾勾盯着白，没有说任何话。
    白无声盯着老高，左手以微不可查的趋势慢慢挪向旁侧，一到指定距离，她以无可挑剔的速度卸下背后的枪，对准11扣动扳机。
    “嘭嘭嘭！”子弹带着灼热的温度，不差分毫地袭向11的左右胸以及眉心。
    兀然间，黑影席卷，劲风让白直接失去平衡，往后翻滚了好几圈，再睁开眼，发现老高已经挡在11身前，手中捏着三枚子弹，就像抓住笨拙的小飞虫般那么简单。
    老高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时间还没到，这才500多年。
    而且，他也绝不允许并肩作战这么久的11死在别人手上。
    由自己去了结11的性命，这是11的遗愿，也是对他的尊重。
    “刚才传来那么多杀队友的提示，我就知道我们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错信了一个不该信任的人...笼岛应该已经死了吧？”老高的眼神很落寞，声音嘶哑，“他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孩子，本不应该死得这么窝囊，是我和11对不起他...”
    白无言，哪怕想对话也没有办法，她在行动前就已经把手机丢了。
    “没别的想说的。”老高冷眼看着白，就像在看一具尸体，“死吧，奇诺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