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博轻轻一笑,并非接话茬,却是将目光投向廖老中医。
廖老中医见此淡淡一笑,点头应承下来。
见得廖老中医点头应承下来,刘医生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追问道:“廖老,您真的收他为徒了?”
廖老中医笑道:“小刘,你这疑心病又犯了不是,老头子我像是那种喜欢撒谎的人吗?”
刘医生犹自不想接受眼前的事实:“不,不是,廖老,当时我可是软磨硬泡了您好长一段时间,您愣是不答应。您这人要不得啊,厚此薄彼。”
廖老中医淡淡一笑道:“刘医生你就别拿老头子我开刷啊,放着医院大好的工作不要,跑去我那学那劳什子中医,脑子没毛病吧?要我说,趁病情尚不严重,抓紧的去神经内科看一下,说不好还有治愈的可能。”
刘医生闻言哈哈大笑道:“廖老,您不收就不收,还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话说刘医生还真有拜廖老中医为师的想法,无非是见到科室里的危重病号经后者的中药调养之后大都恢复的不错,心中难免生出些许念头来,想要将对方的医术学为己用。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刘医生打算利用业余时间攻读心内科方面的中医知识,可没想放弃医院的工作去跟师。
眼下上班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大医院,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县人民医院,可一旦出去就不好进来了,招人的标准已经开始要研究生了。
话说回来,刘医生很是佩服颜书博的勇气,竟敢丢弃从事了好几年的西医去拜师中医,一般人绝无这般勇气。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毕竟对方在小医院上班,没什么前景可言,选择拜师中医也就在情在理了。
不过刘医生可没多少兴趣跟颜书博攀交情,闲暇之余看过几本中医教材,被其中的内容给绕得晕头转向,一个半路出家的中西医结合医生能学到何种程度,还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一念至此,刘医生复又看向廖老中医,热情洋溢的道:“廖老,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的话,我让黎主任过来,陪你进icu看病人如何?”
话音刚落,只听得医生办公室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黎主任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笑容可掬的握着廖老中医的手:“廖老,真是不好意思,都这么晚了,还劳您大驾大老远的跑过来。”
廖老中医淡淡一笑:“黎主任,都老熟人了,还这般客气干嘛?”
黎主任嘿嘿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廖老中医的话语,目光迅速朝一旁的廖杏春和颜书博瞄了一眼,当看到两人紧挨着站在一起,不禁脸露疑惑,指着颜书博问道:“廖老,这位该不会是您的孙女婿吧?”
廖老中医闻言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回头凝望着两后辈,却是没有出声,既不否认,也没肯定。
倒是廖杏春,如同火烧眉毛尖般跳将出来解释道:“黎叔,您这什么眼神呐,乱点鸳鸯谱。”
黎主任闻言哈哈大笑,心中却果然如此,如此才说得通,对于颜书博的处境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家里一穷二白不说,还有一个拖油瓶的老爸需要照顾,这种家庭任谁都不会嫁过去,除非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女人。
想到此,黎主任大笑道:“我看你俩站的那么近,就误以为是情侣关系了,勿怪勿怪。”
不过转念一想,都这么晚了,这小子怎么会跟廖老中医走到一块呢?
黎主任不禁将目光投向廖老中医,语带询问道:“廖老,他怎么会跟你们一起来了?”
不待廖老中医回话,一旁的刘医生酸溜溜的抢先答道:“主任,他啊,是跟廖老过来诊病的。”
“什么?”黎主任闻言恍如没听清一般,回转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刘医生。
刘医生认真的点了点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黎主任,这颜医生不声不响的拜廖老为师,正式跟廖老学中医啦。”
听到刘医生异常肯定的话语,黎主任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月前是自己亲手介绍他去廖老那治病,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可能成功拜入廖老门下呢?
按说廖老中医早已不再收徒,没有特殊原因应该不可能再收他为徒的,想当年自家侄子想要拜他门下都被拒绝了。这家伙到底用什么手段打动这老头子的呢?
难不成这小子大有来头?
也不对啊。这小子的爹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还病得快要死了,何来拼爹一说呢?
可事实是,这小子确确实实拜师廖老门下,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
一想到此,黎主任笑着半开玩笑道:“廖老,您早就说不再收徒的,怎么这会儿功夫又新收徒弟了呢?”
廖老中医闻言暗自轻叹一声,该来的总归要来啊,当即开诚布公的道:“我之所以收他为徒,一则是我看他的身世跟金元四大家的朱丹溪相似,二则他在中医方面相当有天赋,又肯下苦功夫,是个学中医的好苗子。”
“他是个学中医的好苗子?”
黎主任闻言颇感震惊,要说打交道,他前前后后跟颜书博打了有四年的交道,怎么愣是没看出来这小子有学中医的天赋呢?
至于金元四大家的朱丹溪,黎主任从没听说这个人,理所当然也就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身世,既然廖老拿他来与颜书博来相比,想必是同病相怜,身世好不到哪去。
但这不是他眼下要关心的问题,黎主任更在乎的是颜书博在中医方面的天赋。
廖老中医闻言淡淡一笑道:“当然,不然你以为老头子我抽疯了,又找麻烦事做呢。现在手下那几个徒弟就头痛的紧。”
饶是廖老中医话说到这份上了,黎主任依然不相信前者的话,道:“廖老,要说跟他打交道,我可比你长的多,但我真没觉察出他有什么中医天赋,您这是怕我秋后算账吧?”
廖老中医闻言摇头笑道:“老头子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到时候你大可拭目以待。”
黎主任闻言摇了摇头道:“廖老,有没有天赋这种事情可不好说,您也知道,我对于中医是外行,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唯一有说服力的,那就是疗效,您让我如何拭目以待呢?”
廖老中医闻言脸上表情一滞,随即笑道:“到时候你把他叫过来,让他给病人开个处方不就一清二楚了。”
黎主任闻言噗嗤一笑道:“廖老,您这是开玩笑呢吧,等他能开处方,得猴年马月去了,就我这年纪,还不知道能否看到那一天呢。”
廖老中医闻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伸出右手三个手指头,不疾不徐道:“慢则五年,快则三年,你便可见到那一天。”
颜书博第一次听得廖老中医如此在外人面前评价自己,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即便是他本人,绝不敢大放厥词说能做到这一点。
在廖老中医答应收他为徒后,颜书博曾想过中医没落的原因,其中有一条怕就是中医生太难培养,不像西医可以短时间、大批量的培养。
在他决定拜师学中医的时候,身边有不少人站出来劝说他说学中医很难,有些人倾其一生也只能摸到中医的皮毛,甚至还列举出许多例子来。
所以,正式拜师之后,颜书博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如今听得师傅说自己三五年能做到别人一辈子做到的事情,怎么感觉都有点天方夜谭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