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短信提示音响,她坐在被窝里,就那么探出身子很顺手地把手机够了过来。
结果屏幕一亮,就看见一通未接电话,看了下时间,是卓樊一刻钟之前打过来的,似乎因为没人接听,所以刚才他又发了条短信。
怕是他公司有事找他解决,林海蓝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去找贺承渊,却不知手指不小心碰到触摸屏的什么地方,一下子跳出一个粉色的页面糌。
乍一看,林海蓝莫名地惊了一下,正诧异他手机里怎么会有这么粉红色系的软件,多看了两眼,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楮。
贺承渊推开门走进来便正好看见她拿着他的手机傻乎乎地站在地毯上,和手机大眼瞪小眼的模样。
黑眸微微一闪,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尔后,他不动声色地反手带上门,端着杯热牛奶朝她走过来,好笑地揉乱了她原本就乱糟糟的一头长发,“梦游了?怎么忽然跑起来站地中央发起呆来了?”
林海蓝的脸很诡异地红了红,指着手机上的女生专用软件,用带着些娇嗔的语气问他,“你什么时候在手机里下过这种软件啦?下这个干什么?”
她用纤细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的,不出所料,果然自从她小产之后,生理期的到来和结束都有被记录,连她都没有刻意去下个软件记录这些,他一个大男人……
怪不得每逢她的生理期,他似乎总是特别重视她的身体状况。
贺承渊却是丝毫不觉尴尬般极其自然地捏了捏她仰起的下巴,轻笑道,“医生不是说过你的身子要好好调养,尤其是特殊时期要格外重视,忘了?”
“我忘了就忘了,反正你记得!”林海蓝真觉得自己快受不住他的体贴呵护,偏偏心里感动得不行不行的,索性耍无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他的腰,鸵鸟般把脸埋进他胸膛里。
一想到那场意外事故中失去的孩子,她依旧会伤怀,但只要有他陪着,伤痛便会随着他的温柔一点点的消褪。
有他在就好。
被她无尾熊一般缠抱的姿势弄得忍不住翘起唇角,贺承渊轻轻拍拍她纤瘦的后背,“好了,无赖完了快回床上去,牛奶快冷了。”
林海蓝往他怀里又拱了拱,没什么底气地反驳,“我才没无赖。”
贺承渊只是笑,开口时的语气中却又带着些无奈和一丝严厉,“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冬天下床不知道穿鞋?”
“房间里挺暖和的呀。”林海蓝又嘿嘿顶了句嘴,直接被他垂眸瞪了一眼,顿时后颈处一凉,老老实实地从他怀里撤出来,“贺总你教训得是,小的这就遵命!”
眼看着她回身乖乖爬上/床,把脚缩回被窝,又规规矩矩坐在那儿眨巴着眼儿望着他,贺承渊英俊的脸上满满皆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奈表情。
只能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走到床边,把牛奶递给她,顺手从她手里把手机取了回来。
林海蓝喝了口牛奶,抽空抬了抬头,“对了,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刚卓樊有打电话给你,我在睡觉没听见,后来他又发短信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有要紧事。”
“嗯。”贺承渊却并不着急地先从床头抽了张纸巾给她,拇指指腹在她唇线上抚摸而过,这才转身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前的落地窗边。
林海蓝往后轻轻靠在床头,看着他挺拔的身影伫立在自己的视线里,左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腹,乌黑的眼中溢出浓浓的失望之色。
“贺总,照你给的线索,我连夜找了人调查,对不起,我想结果你也许不想再听一次了……”
——咚!
贺承渊抿了抿薄唇,下颌冷硬,随即他迅速收回手机,转过身便看见林海蓝正慌张地想从床上下来,玻璃杯掉在地毯上只发出一声闷声,可是里面没喝完的牛奶都洒了出来,床单地毯上都弄脏了。
“先别下来!”贺承渊快步走过去,制止了她又要光脚跳下床的举动,先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又把昨晚一时激情而没顾得上穿的拖鞋拿到床边让她穿上,这才用室内电话叫佣人上来整理。
“好好的怎么把牛奶摔了?是不舒服还是昨晚累坏了。”贺承渊牵着她从卧室出来,边十指交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手滑而已,你想多了。”听着他大大方方地提及昨晚的放纵,林海蓝反倒是怪不好
tang意思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想多了?”贺承渊好笑地揽过她,俯首在她耳边低语,“哭着求饶说受不了的人是谁呢,老婆?”
不提还好,一提林海蓝就觉得每逢……那个时候他简直就是恶魔化身,平时的温柔体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每每都要将她欺负得掉眼泪,偏偏这样他还是不放过她。
简直是……
“贺承渊,你怎么这么讨厌!”她撅起嘴恨恨地捶了他一记。
简直是床下绅士,床上禽兽的典范!
贺承渊则是笑着把她搂得更紧,林海蓝几下就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却仍是故意别别扭扭地不让他抱,直到被他抓着按在楼梯口狠狠亲了一顿才腿脚发软得没了和他对着干的力气。
却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砰地关门声,或许是清晨尤为安静,这一下显得格外响亮,林海蓝被吓了一跳,忙推开还在她唇上厮磨不放的贺承渊,越过他的手臂看过去,便对上了一双隐含威严的厉目。
果然起得早就容易和浅眠的老人家撞上。
林海蓝虽然习惯了贺承渊随时随地地爱和她亲近,但在老人面前她也不敢太过放肆,于是羞红着脸掩饰性地勾了勾被贺承渊弄乱的头发。
贺承渊这时也慢慢转过身,和老爷子视线相对的刹那,两人的眸底皆是深沉至极,看似淡然相对,又仿佛其中是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深意。
林海蓝正低着头静等满脸热度快点退下去,贺承渊放在她颈后的手放了下来,但又顺势与她十指交握。
“爸。”他淡淡地叫了一句。
林海蓝这时也总算从惊羞中回过神,赶紧也跟着唤道。
老爷子脸色平淡地点点头,视线缓缓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溜了一圈,双手背在身后,边抬脚下楼边波澜不惊道,“承渊,你昨天不是说公司这几天有大项目要作?既然起得早就早点去吧。”
林海蓝被贺承渊牵着跟在老爷子后面,闻言她偏头看了贺承渊一眼。
怎么她听着有种老爷子在往外赶人的意思,背着她,承渊又哪里惹到老人家了?!
贺承渊却是朝她淡笑着摇摇头,转而望向老爷子挺直的后背,不急不缓地道,“爸,该做什么事我自有分寸。”
贺老爷子下楼的脚步很短暂地滞了一瞬。
这一瞬间,明明很短,林海蓝却不知怎么的,莫名地感觉到了气氛的瞬间僵凝,可等她想找到一丝这种感觉的蛛丝马迹时,不管是老爷子还是贺承渊,两人的表情都很平常而淡然,根本什么不对劲都看不出来。
只是父子俩不再继续往下对话了。
这种沉默的状态就这样一直延续到餐厅,直到吃完早饭,瞅着老爷子闷闷不乐的样子,林海蓝也是有些看不下去的,老爷子性格太硬,纵使老来想与儿子修复好父子关系,却是怎么都软和不下来,以致于和儿子相处更像是简单的禅位者和继承者的关系,他或许心里也挺无力的吧?
从餐厅出来,她悄悄拉了下贺承渊的衣袖。
贺承渊低头看她。
她看了眼前面闷不吭声的老人,故意提高了一点音量,“承渊,既然已经陪爸吃完早饭了,你也别再舍不得走啦,差不多时间可以去公司了,我送你出去?”
她这一说,老爷子和贺承渊是同时将目光定在她身上。
贺承渊是微微一愣,继而却用一种十足疼惜的眼神久久凝视着她的眼睛,须臾他朝老爷子点点头,牵着她一起出门。
“其实现在真的还早……”一出门,林海蓝看看天色,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
贺承渊也只是笑。
“不过偶尔顺从爸一次也没什么,爸这几天都挺不开心的,就当哄哄他开心咯。”林海蓝抱住他,垫脚在他下巴上啃了口,“老公辛苦你了。”
“既然还早,回去你再睡一会儿,嗯?”贺承渊拂过她脸颊边的落发,目色柔软。
“嗯。”林海蓝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忽然有点舍不得放他这么早离开了,不过挣扎了半响,还是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看着她舍不得又不得不舍得的可怜表情,贺承渊低头在她唇上安抚地吻了吻,“今天降温了,外面冷,进去吧,出门记
得多添件衣服,记住了?”
林海蓝乖顺应了,一直等到他的车出了大门,看不到了她才抖了一下,回身往里走。
回到客厅时老爷子还在,她搓了搓手臂,朝老爷子笑笑,“今天真的降温降得蛮厉害的,爸您要是今天出去记得要多穿点衣服,怪冷的。”
说完嘿嘿笑了声。
老爷子极为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沉吟半响,他闭了闭眼,发出一声叹息,“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啊。”
“啊?”忽然被夸赞显然让林海蓝一时转不过弯,不由地反问了一句。
老爷子复又睁眼,看看她,“我知道,你打心眼里孝敬我们两个老的,也是真的爱承渊,就像刚才,你故意那么说,无非也是想缓和我们父子的关系,我哪会不知道他不愿意这么早走是他舍不得你,哪是舍不得我这个当爸爸的……”
“爸,您别这么说,承渊他……”林海蓝急忙解释,却被老人伸手打断了。
“你别急,我又没生气。”老爷子横她,“以前我欠他的太多,要不是你出现在他身边,怕是他这一辈子也就要冷冰冰地一个人过下去了,要不是你来我们贺家,恐怕……我这个老头子也没那么简单意识到为了已经离开十几年的女儿,我亏欠了多少他这个还活着的儿子。”
老爷子说到这里,神情有些黯然,连情绪都是沮丧着,“我很后悔,以前早该对他多关心一点,以前也该对你好一点,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迟?林海蓝眉目一顿,不禁眨了眨眼。
怎么会迟呢?她和承渊还年轻,两位老人也不过六十出头而已。
如果他们愿意,以后他们一家人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享受天伦之乐。
正在这时,贺老爷子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她的颈侧,从那里,往下蔓延,一直到被领口遮盖住的地方,印着数个欢/爱过的痕迹,他的眼角像被刺激到了般蓦地一抽,脸色不受控制地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