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在对对方接触到过去耿耿于怀的同时,自己却可以无所顾忌地肆意妄为。”
她顿了顿,“而且我觉得,不让他再见到我,对他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
这一方面是她对伴侣的尊重,另一方面,亦是为了高锦恒糌。
在她已经绝无可能回头的情况下,她的怜悯和关心也许只能成为病情反复发作的催化剂楮。
意外的是,她这一说,宴其似也理解她这番心态,“我只一心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却忘记考虑更多,不论是对你还是对他来说,也许你的顾虑才是对的。”
之后宴其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出来,而是留在医院和医生讨论高锦恒的情况。
林海蓝坐上车之后就主动低头扣上了安全带,与此同时,贺承渊也边扣安全带边接了个电话。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见贺承渊闻言眉头皱了皱,脸色微沉,她不由地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贺承渊冷着脸硬声道,“既然他们有贵人相助,那也是他们的命大,我们不用再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了。”
因为是单方面的对话,林海蓝一直到他讲完电话都没听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事,只觉得贺承渊一瞬间冷漠下来的脸实在有不小的震慑力。
遥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她也被这副冷冰冰的面容给弄得抖了好多次呢。
“贼兮兮的,一个人在偷着乐什么?”贺承渊发动车子,右手很自然地勾了勾她的下巴。
瞧着刚才还冷硬的脸部线条立马就变得柔和起来,林海蓝心头一甜,更乐了,只是问得却是,“刚才的电话是公司打来的吗?遇到麻烦了?”
贺承渊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将先前他指使卓樊将何家行贿夺标的证据漏出去这件事说了一遍,这还是她头一次听说这件事,听得不仅惊愕,“你真的对……何茉家这么做了?”
贺承渊黑眸中闪过一丝残酷之色,声音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因为我不喜欢有人踩我的底线。”
他意味深长地睨了睨林海蓝。
她就是他的那个“底线”吗?
林海蓝弯了弯唇,“那刚才那通电话又是什么情况?”
贺承渊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将车转过街角,驶入另一条街道,“听说有人帮了何家,让他们躲过一劫。”
“呃……”林海蓝眨眨眼,“你不是说欧洲那边对于商业行贿很忌讳,而且这方面的法律也很严苛?”
“笨丫头。”贺承渊笑着揉搓着她的头发,“法律再严苛,要知道,总有一些人有能力凌驾在法律之上。”
也就是说,帮何家的人背景很彪悍?!听起来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人,如果出手相助,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吧,林海蓝不甚在意地想着,托腮朝外面瞟了一眼。
这里并不是十分繁华的区域,街上的行人其实很少,于是当她的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一个行走中的路人身上时,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扭头朝后面追着望过去。
“看到什么了?”贺承渊配合她放慢车速。
匆匆一瞥,只看到那个行人手上捧着一束探望病人时所带的花束,依稀见着一个侧脸也是全然陌生,从没见过的样子,可为什么,她竟然觉得好眼熟。
太奇怪了,刚才那一瞬间她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给弄得起鸡皮疙瘩了。
“没什么,我肯定是眼花了。”林海蓝摇摇头,抬手捏了捏睛明穴。
之后,他们又原路返回开车回到了家,刚下车一起往里走,忽然听见房子里似乎有说话声,听起来甚至气氛还很不错,林海蓝不由地和贺承渊对看了一眼,“今天有客人要来?”
“没听说,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贺承渊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去。
不料一走进去,才发现客厅里俨然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手里捧着一杯茶,眼睛盯着电视,不像在看节目反而更像在想什么心事。
虽然听到交谈声来自厨房,此时她却也没不懂礼数地直接越过长辈就去厨房,而是走过去叫了一声“爸。”
老爷子似乎没听见。
林海蓝以为自
tang己声音太轻,又稍稍加大了音量又叫了一声,这回老爷子不仅听见了,更是整个人猛地一颤,手中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脚上,热水四溅。
“爸,你快站起来,烫伤没有?”林海蓝大惊,暗自怪自己鲁莽,连忙抽了纸巾擦拭着老爷子的拖鞋,贺承渊转身让佣人过来收拾。
“爸?”他亦若有所思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却完全是心不在焉的状态,随手摆摆,“没事没事,别擦了,水不烫。”
确实也感觉到茶水不烫,林海蓝稍稍放下心来,等佣人过来打扫的时候她便顺势往边上退开,正好退进了贺承渊的怀里,抬头看着贺承渊,她眼神也很复杂,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悄声说,“我现在有些认同你的担忧了,爸他确实怪怪的。”
“呀,你们两个这么快就回来啦?”厨房里的人终于也被这动静给吸引出来,老太太探出头来朝客厅里看了一眼,看到贺承渊的时候还没啥,看到林海蓝反而是笑开了颜。
一溜烟儿又回到厨房,不到三秒,只见老太太牵着个女孩子从厨房出来。
“海蓝,你看谁来了?”
在她们从厨房走出来那一刻,林海蓝已经看见了老太太身边的那个人,不禁一愣神。
“哟,这是都高兴傻啦?”老太太走过来。
“姐姐,你回来了?!”这时,顾语乔也是微微一愣,眉心轻轻蹙起又快速放松,随即惊喜雀跃地惊讶出声。
“哎哟,都怪我,语乔因为一直找不着你所以没办法才打听到咱们家,我竟然忘记说你已经被承渊接回来了。”老太太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是乐呵呵的。
她疼爱地朝林海蓝笑笑,“当初听承渊说你小时候就没了爸妈,可把我心疼坏了,现在知道你还有个同胞妹妹,我心里也替你开心。”
她又看了看顾语乔,“而且语乔这孩子和你双胞胎,长得像,性子也像,就连厨艺也和你一样好……”
贺承渊忽然抓住了林海蓝的手腕,看了一眼,打断老太太的话,“妈,海蓝的衣袖刚才弄湿了,我们上楼换件衣服。”
说着,拖着林海蓝就上了楼。
“……”老太太莫名地愣了愣。
“啊,伯母,鱼香肉丝好像焦了。”顾语乔轻呼一声,快步跑进厨房。
老太太看看厨房又看看楼上,最后望住自己老公,“儿子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老爷子最近话越来越少,此时也忍不住叹了一句,“看我这四十年把你惯成什么样儿了,什么都看不懂,好好学学怎么提高情商!”
老太太顿时幽怨地瞪他,“是你惯的,你怪我咯!”
老爷子顶受不了她这种哀怨的眼神,叹了口气转开话题,“你昨天叫婚礼策划师来家了?”
老太太本来还愤愤的,一听这个立马带上了笑,“对啊,你看咱媳妇的手脚都痊愈了,拜我这一礼拜猛惯滋补养颜的汤所赐,看起来气色也恢复得不错吧?这不就可以趁早把婚礼办了嘛,我叫他们过来,稍微改动了一下婚礼上的小细节,而且请柬咱也得重新准备起来。”
老爷子沉吟了半响,道,“晚点吧。”
“什么?!”老太太瞪起眼,“我们都说好了等海蓝回来就把婚礼补上的,你这老头子突然间又想干嘛?不是事到临头你又起幺蛾子反对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吧,我可告诉你,他们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差得就是个形式,甭管你怎么想,这婚礼办定了!听见没有,办定了!”
“唉,我就是随便一说,你激动什么!”老爷子被碎碎念地头都痛了。
“这种事能随便一说嘛,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又重新在一块儿,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挤兑我儿媳妇儿,别忘了她可还给你们贺家怀过孩子,那可是你亲孙子……”
“行了!闭嘴!我就是真不让办,又怎么样?!”老爷子乍听到孩子,孙子这两个词,脸色陡然变了,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怒火,一声口不择言的厉喝已经吼了出来。
老太太哪受过她这种疾言厉色的气,眼圈儿顿时红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到了楼上。
听着楼上传来的重重关门声,贺巍山头一次觉得如此疲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多少年的恩恩怨
怨,如今还债来了啊这是!
……
林海蓝正在换衣服,落地镜里又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整整高出她一个头,及一个肩膀,看上去甚是可靠。
“干嘛突然拉着我上来?”她拿了件对襟针织衫出来,穿上的时候同时问了一句。
贺承渊却是伸手把她后面的头发拨到一边,替她整了整后面的衣领,黑眸又深邃凝望着她镜子里恬静又柔美的脸,慢条斯理地说,“我不喜欢克隆体。”
“啥?”林海蓝系纽扣的手指一顿,不解地抬起脸盯着贺承渊。
贺承渊的长指爬到了她的颈上,又顺着颈项往上直到下巴,林海蓝就觉得下巴被他禁锢住了,不得不仰起头,不是从镜子里,而是直接对上上方的注视。
“就算再像,那也不是你,明白了?老婆。”贺承渊勾了勾唇角,忽然低头在她鼻尖上亲昵地厮磨了起来。
林海蓝感动之余,也是大囧,“所以刚才你是因为妈那么说语乔和我很像,就生气了?”
贺承渊在她唇上用力亲了一下,才大发慈悲放开她,眉峰却是一挑,带着几分可笑的意味,“难道我不该生气?我只有一个老婆。”
他甚少说甜言蜜语,可但凡要说,都是简单粗暴又直击人心的,林海蓝转身一把抱住他,冲他甜蜜地眯起眼笑起来,“老公~~~”
“不准浪!”
林海蓝面红耳赤地给了他一拳,“你才浪!”
“看看谁更浪?”这种只有在二人世界里的话听起来更像闺房乐趣,林海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下子抱起来,被牢牢顶在衣柜上。
“别别别,爸妈和语乔都在楼下等我们呢。”林海蓝深知他兽性大发时会失控地不管不顾,连忙小小挣动了一下。
话音刚落,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骤然闯入耳朵,吓了林海蓝一跳,“怎么回事?”
贺承渊把她放下来,“应该是妈。”
在这家里,老太太这个唯一的女人也是家里唯一有资格耍性子的。
“要不我去看看?”林海蓝想了想,这般提议,说完她又扯着贺承渊的衣袖晃了晃,“你也别为妈那句话生气了,她是无心的。”
贺承渊漫不经心地扯起嘴角,“不怕她无心,只怕别人有意。”
《明天争取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