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那风儿送到她的身旁
海滨十八岁的姑娘啊
只要你脸上绽放出了微笑
我就在山岗上迎风低唱
没有生日Party,也没有生日蛋糕,但他清晰地记得她看到这首诗时的兴奋,她说: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穿着白色裙装走在海边的沙滩上,浪花轻舔着她的脚丫……
可这一切都被后来无情的变故给吞没了,在他对未来怀着无限憧憬的时候,命运却给他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一九九六年他去福州大学报到,在入校体检查时查出他患有乙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世界都在那瞬间崩塌,具他自己了解的信息,乙肝是个传染性强的并且永远也治不好的病,他认为自己的前途就此毁灭,学校为他这样的学生专门设了体育课,说是为了身体考虑,不能参加常规的运动量大的体育课,只能参加打乒乓球、太极拳之类的课程。但是在他看来,他与班里的同学都不一样,走到哪里都感觉别人在躲着他,离他远远的,他心里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他也不敢告诉家里人,因为家里虽不是一贫如洗,农村家庭里能走出他这样的一个大学生已经不容易了,一个月三、四百元钱的生活费父母亲不知道怎么样辛苦才能换来,如果现在要治病,更是无从谈起。所以他不能像别的学生一样,休学去治这永远治不好病,只能像掩耳盗铃一样装着不知道,但一方面又用仿若受惊小兔子的眼光去观察其他人是不是疏远着他。
对于许燕冰,他不敢贸然告知真相。他明白,自己只能把这份爱深深地藏在心底,他生怕一不小心碰触到,就会与燕冰分离。在这样的时间过了一年,一年里,他与许燕冰都是两地书信联络,他与她描述着海滨风情,她与他述说着毕业后工作的辛劳。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碰触那个约定,直到大一下学期的一天,她写信过来,说厂里的一个男孩子在追求她,是村支村的儿子,她不知道怎么办。同时又说,她希望将来他毕业的一天,有一个相识了十年了男孩到她的面前,对她说出她期盼已久的那句话。卫国收到这封信时候,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隐瞒下去了,对于他来说,欺骗她一样的不能被自己宽恕,于是在那个暮春的中午,他找了一个没有人的教室,所有的同学都在午睡,他止不住自己的眼泪,给许燕冰去了一封信。坦白了他的真实情况,同时也把自己的心永远地埋进深深的冰窖里。
就此,他没有再收到过她的来信,他以为,她做出了她正确的选择。在他的心里,知道今天是那个日子过去的整整六年,也就是六年前的今天,他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后来,他知道即使他做选择,他还是错了。他依然时不时地会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比如,他知道她在九七年那年结婚了,男人就是她信里写的村支书的儿子。第二年,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杨馨月,但婆家对她不好,娘家的后妈也不帮她带小孩,在小孩三岁的时候,她带着小馨月来到深圳打工。
然后他又如同着魔了一样,放弃了学校保研的机会,身不由己地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了深圳,在这个全城有一千万人口的城市里,他想她是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他的。他要尽他的所能来弥补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
到深圳后,他也找了几家工作,但几乎所有的工作都要体检,但他在这个体检问题上一次又一次地被工厂拒之门外,最后不得已,找到现在的这家公司,三年前这个公司还是一个刚成立的个人企业,没有任何招聘条件,老板胡向忠看他稳重老实,答应带他一起干,所以这个经历让卫国再一次感受到了乙肝对于自己的影响,加深了乙肝是多么的可恶这样的观念。
半年多的时间里,卫国打听到许燕冰在香蜜湖的一个美容会所里上班,至此,他常常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注视着她:她如同过去一样的美丽动人,小女儿也很听话懂事。
直到前年的某一天,有一个男人找到他,说自己叫杨小龙,是许燕冰的丈夫。卫国早听说,这个叫杨小龙的对许燕冰不好,经常与自家父母一样倚势欺人,还不时对许燕冰动手动脚,最后才逼得许燕冰带着女儿离开出走。本来卫国想狠狠地教训他一顿,但杨小龙对他说他知道他有乙肝,许燕冰也不希望再见到他,如果卫国能帮他找一份工作,他就痛改前非,不再欺负许燕冰和孩子。
卫国看着杨小龙那白白胖胖的脸,恨不得抽他两个大耳刮子。但他是许燕冰的男人,也许只有他才能带给许燕冰和孩子幸福生活。他没有资格去教训他,他也不想让许燕冰知道他在她附近,于是他答应了杨小龙的要求,想办法把他安排在自己公司里,做了他的助理。
思念是一种病,却又如同毒品一样让他甘之若饴,以身赴死而在所不惜。他今天又醉了,他知道他的身体是不能喝酒的,但他只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在大学里,他就在图书馆里看过相关的书籍,明白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全中国的人有百分之十以上都有这个病,这个病最后的结果就是肝癌,等待他的只有悲剧的一生。他不知道世界上是否还会有另一半再等着他,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真爱了。
卫国所在的深圳市盟友新材料有限公司,他主管一部分销售。自从做上了销售的活,出外的应酬就多了起来,少不了喝酒、泡吧熬夜。他想着要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创造更多的财富,都努力坚持着。这样也好,有时候工作忙了,以前的事情就想得少了,许燕冰的影像也会渐渐地少在头脑里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