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聂鸿勋了然地笑了笑，沉吟了片刻，说：“我想，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一年前我大哥对着你开枪是有苦衷的。”
    晓苏眼角一跳，这话似乎并不是很耳生。
    不久之前，聂峻玮就对自己说过——他是有苦衷的，而且不是一次地说过。
    当时她的情绪太激动，所以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如今听鸿勋这么一说，她这才觉得事有蹊跷。难道还真的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鸿勋，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鸿勋沉吟了片刻，终于慢慢地出声，“你也不知道我大哥的真实身份吧？你只知道他是一个情报组织的首脑，但是你肯定不知道，事实上，我大哥他当年是部队精挑出来的卧底，他会和意大利的黑手党有很深的渊源，是因为他接受的任务之中要找出金三角的最大毒枭。那个人你应该见过，就是当年让我们身体都中毒的那个男人。他叫杨锦森，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大哥要找的人，不过那几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踏上了那条路，就知道再也会不了头了……只是没有想到，最后我却还是可以安稳地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晓苏，这些都是我大哥为我做的。我睡了一觉，那么长的时间，终于想明白了这些。”
    如同是五雷轰顶，晓苏只觉得震惊不已。
    聂鸿勋刚说了什么？
    卧底？
    聂峻玮，竟然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是一个卧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抓出坏人？
    还有……
    怎么她身体里的病毒，并不是因为自己当年掉下海泡的太久才会有的么？怎么会是和另外一个男人有关系？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脑海里断断续续地开始自动组织起一些信息来。
    她想起之前他总是问自己的病情，还有让自己来找唐世邦，原来他不是凑巧，是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
    可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跟自己说过这些事情？到底还有多少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他这个大笨蛋，他到底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了多少事情？
    晓苏心头激动，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鸿勋，到底……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告诉我，你统统都告诉我好不好？我……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有苦衷的……我还一直在说服自己，原谅他当年对我开枪，原谅他当年的所作所为……只要、只要他现在对我好就够了……可是……可是、是不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啊？鸿勋，你告诉我，当年他为什么会对我开枪？”
    “晓苏，你别激动。”聂鸿勋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激动起来，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样子，他也有些心疼，伸手温柔地帮她捋了捋耳廓的碎发，这才叹息一声，“我会告诉你的，你先别着急。”
    “那是杨锦森逼着他那么做的。其实当初我也中毒了，但是我以为我可以救你，所以就去找了杨锦森，我跟了他很多年，以为至少自己是能够摸清楚他的底细的。却不想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后来就被他抓了当成把柄威胁我大哥。其实我大哥和蒋正璇也没有什么关系，当初和她订婚，估计也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拖延点时间，好让他把那些人都一网打尽吧。蒋家不是什么好人家，蒋博桥那也是一只老狐狸，就我知道的，他和杨锦森还有不少的联系，可能都是为了当年的一个程序……”
    “事实上，我知道，大哥只是觉得欠了我太多了，他觉得我的一条腿没有了，都是因为他，他要负责。所以宁可让自己痛不欲生，也要拿你的命来交换，可能他没有想到，我最后竟然还会冲上去吧。我想当时他对着你开枪的时候，也是算准了不打中你的心脏。只不过有选择的话，有谁愿意去冒险？”
    “之前我无数次挑衅过他，因为你。我要让他放弃你，因为我觉得你就是我的，他一个后来者，还是我的亲大哥，怎么可以玩弄我心爱的女人？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他是玩弄你的，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他是真的爱你，爱到不敢再爱的地步。我一直都无法想象，当初他拿着枪对着你开的时候，那种心情，是不是比凌迟更痛苦……”
    晓苏紧紧地抓着聂鸿勋衣服的一角，耳边嗡嗡的像是有无数的声音在贯进来，震惊的，还带着让她无法仰止的狂喜……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是一个已经认命的人，一次一次地拼命告诉自己，算了，不要再去想了，只要他现在对自己好，不就够了？人谁无过？可是却是忽然有人告诉了自己，其实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认为的那个坏蛋，其实是一个好人。他只不过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只不过不想说出来，他更甘愿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起所有的一切……
    还有比他更傻的人么？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自己？如果鸿勋不说，这些事情，她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聂、峻、玮！你这个大傻瓜！大傻瓜！
    晓苏又是哭又是笑，疯疯癫癫的，心思却已经全都在了聂峻玮的身上，她这一刻只想着马上飞奔到他的怀里去，然后狠狠地骂他一顿，那么聪明无往不利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情却甘愿做替罪羔羊？背上黑锅都不吭声？
    难道就真的那么有信心，自己一定会顶着过去那么多的压力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么？
    “还有一件事情……”
    “嗯？”
    “晓苏，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你也有权利知道。”聂鸿勋温柔地笑了笑，他是真的放下了吧，其实眼前的这个女孩，依旧是他心爱的晓苏，只不过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已经不想再回到原点，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他爱她，依旧爱她。
    但是他更希望她会幸福。
    她幸福，他就愿意成全。如果给她幸福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大哥，他更愿意退步。
    所以他说：“其实当年你怀孕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晓苏对不起，你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没有了宝宝，我一直都很自责。真的对不起，我那时候太自私了。但是你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因为你正好被杨锦森植入了一种病毒在体内，所以你不能生下那个孩子……如果那个时候大哥执意要让你打胎的话，他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晓苏激动连手都在发抖，她原本是蹲在聂鸿勋的面前的，听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猛地起身，却是因为蹲着的时间太长的原因，导致双腿有些麻木，一时间摇摇晃晃的差点跌倒。
    聂鸿勋伸手扶住她，“看你莽莽撞撞的，小心点。”
    看出她归心似箭，他也十分的识趣，挑了挑眉，道：“我刚醒来，身体还虚弱着呢，你推我回去休息吧，我想睡觉了。明天再来看我好不好？还是和我大哥一起过来吧。”
    晓苏连连点头，这个时候她只想着快点找到聂峻玮，她一定要让他亲口对自己说那些事情，她要问问清楚，那个傻瓜，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明明很早就可以告诉自己的事情……
    把聂鸿勋推进了病房，她扶着他尚了床，却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聂峻玮，都是他。
    聂鸿勋多少也看出点什么，说是一点都不失落那肯定是骗人的。失落是必然的，难过也有，心头密密麻麻的就好像是有尖锐的小针在扎着一样疼痛。这个女孩曾经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的人，可是如今她的感情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知道，自己醒来也都是因为她，其实他想要看着她幸福。
    可是成全两个字，说是那样的容易，真的让自己去做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是真的如同是被剜掉了心尖的一角一样的难受。
    “你回去吧，我休息了。啊对了，明天能不能帮我带点好吃的？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他收敛起了满腹的哀伤，只是冲她眨眼。
    “好，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带来。”晓苏满口答应，想了想，十分真诚地说：“鸿勋，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么多的话，谢谢你把一切都告诉我，也谢谢你……谢谢你成全我，鸿勋，我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特别的存在，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们一起勇敢地生活下去。我欠你的还是很多，我想要补偿给你，除了我不能给你的，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我都想为你做。”
    “傻瓜。”聂鸿勋心头抽搐着，却依旧是强颜欢笑，“快点走吧，我都累死了，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就躺在了床上。
    晓苏看着他消瘦的脊背，站了十秒钟，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不是笨蛋，不是瞎子，她不是看不出来那个曾经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的男人，这一刻对自己的放手，是一种成全。
    她会永远都记住他的成全——
    鸿勋，谢谢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她一路狂奔着朝唐世邦的办公室走去，因为聂峻玮之前建造的这个地方和唐世邦的办公室距离好大的一段路程，当时他只是为了让聂鸿勋可以有足够的安静，这会儿晓苏却是怨恨起来这路太远。
    长长的走廊，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似的，她好不容易跑到了转弯处的时候，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转弯处的地方，有一双手就这么横出来。
    几乎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情。
    晓苏连那人是说都没有看清楚，就被人猛地拽住了脖子，然后有另外一只手，抓着似乎是一块紫色的东西，迅速地朝着晓苏的嘴上捂过去，禁锢着她脖子的手腾出来劈手就打在了她的颈项——
    “唔——”晓苏本能地要惊呼出声，只是一张嘴，就有一股很是浓烈的气味拼命地挤进自己的口鼻之间，大脑越发的昏昏沉沉起来，她的挣扎更是变得微弱，到了最后，眼前所有的东西偶读仿佛是在急速地倒转，倒转，终于一片黑暗袭来，她彻底地陷入了昏迷。
    唐世邦是正好走过来通知晓苏，聂峻玮刚刚接了一个什么电话，临时走开了，让她一会儿自己先回去。却不想原本是来传话的，在走廊的转弯口正好瞧见了这么一幕。
    之说想乎。只是一件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已经将晓苏给弄晕了，正准备离开。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大吼一声，“该死的，你给我站住！”
    话音刚落，他手一动，一更比寻常的绣花针要粗长一些类似针一样的东西已经在他的掌心之中，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耳边忽然“砰”一声，手臂上一阵灼热的感，伴随着剧痛，迅速而来。
    “别动，再往前一步，我就马上干掉她！”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格外的粗重，而且看体型也绝对是一个男人，只不过他的脸被布给蒙住了，所以唐世邦什么都看不到，只见到他刚刚开过的一枪，此刻正对着晓苏的脑袋，拽着她的衣领一步一步往后面的小道上退，“站在原地不要动，否则我一枪要了你的命。”
    唐世邦的脸色都变了，有鲜血从自己的手臂上面汩汩地流下来，印染了自己的白大褂，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对晓苏下手，但是他推测，应该是和峻玮有关。
    “有什么话好好说。”他知道自己中弹了，这个地方格外的僻静，根本就不会有外人过来，他自己身边也没什么东西，加上晓苏还在他的手上，自己不会是他的对手，只能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如果现在可以联系上峻玮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你是为谁而来的？你知道你抓着的人是谁么？别乱杀无辜，你现在放了她，我可以放你走，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放心，这边没有摄像头，绝对不会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