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吾道清狂 作者:殊予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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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溺水者浮上水面般急促喘息几声,浑身脱力地瘫倒在他怀里。
凌容与心头火气便被一盆水浇灭,心中骤然一软,亲了亲他,便抱着人回到了两人的随行府第,上了三层阁楼,把他放进了浴室泉水之中洗了洗,又擦干抱回了房间。
顾怀疲累至极,还没到家就已在他怀里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已是黄昏时分,身下是柔软的大床,余晖残照之下,凌容与坐在窗前,探出手,五指微微蜷缩,仿佛捏住了一缕风。
顾怀静静看着这副宁静的画面,恍惚觉得身处在这世上最安宁平凡的一隅,心中最后一粒沙也被卷走,只剩下温软轻柔的春风,半晌方含笑开口:“我没有做梦。”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没有陷入报仇的噩梦,也没有在满腔怒火中醒来,内府之中的魔气虽没有消失,却也没有再扩大,与真火对峙着,有种楚汉河界泾渭分明之感。
可凌容与走过来,不仅不夸他,还坐在床边捏他的脸:“你很着急么?”
“……”顾怀便知强撑又被他看了出来,可心底也的确十分焦急,只好坐起来,如实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阮崖生迟早会昭告天下我的身份,若不能在此之前除尽魔气,我实在不知如何应对。”
凌容与看了他一会儿,忽地一笑:“怎么魔气还会让人变傻的么?”
“……”
“若是不傻,你早该想到,此时该不知如何应对的不是我们,而是阮崖生。”凌容与神色渐渐认真了起来,“还记不记得吴江冷说了什么?”
顾怀点点头,柳寸芒拿命换来的传音石里,吴江冷的每一句话他都仔细听过很多遍:“第一,吴师兄当年在乾元门被云彻骨掳走,他以为云彻骨就是魔首,故而甘愿被转化成魔,留在了他身边。自从我成了钟寂界峰主之后,四方魔便藏得更深,化整为零地散在各地,直到我‘死’在横霜界,便又蠢蠢欲动起来,似乎又有了聚拢的倾向;第二,这么多年以来,云彻骨一直在与各方人马联系,方式便是吴师兄曾以为的‘魔语’,也就是‘水曲’,可惜他只知道最为粗浅的一部分入门暗语,却不会远距离操纵雨声传讯,也听不懂雨声中的讯息;第三,云彻骨之所以一直吃朱果,是因为他还未转生为魔,却想要操纵九幽冥火,要借朱果之力压抑九幽冥火的阴气,也是为了避免沾染上的魔气被人发现。”
“记得这么清楚,看来还没傻彻底。”凌容与笑了笑,正色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该担忧的是阮崖生。”说着他双手一分,两人之间出现一个棋盘,“从大局看,你我手握多少个界峰?——钟寂界,菩提灵界,圭泠界,流舒界。绝照界赵禅必得听你的,横霜界与圭泠界一向为盟,除了无甚干系的琼初界,七个界峰中,四个任你我调遣,两个不得不出力相助。”说话间,他将六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中央,眸光忽地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怔了一瞬,方又拿起了两枚黑子,接着道,“这是魔,这是他们唯一的筹码——你。”他将一枚黑子放在了白子对面,一枚放在了其后。
“……”黑白强弱倒是一目了然,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不是枚黑子,是一枚原子弹。
顾怀正要说话,谁知凌容与又拿起了几枚白子,将他这枚黑子团团围了起来:“这是我。”
“……”你这是影分身么?
顾怀无语地抬眸看着他,几乎要被逗笑了。
凌容与却半分玩笑的意味都没有,一一捻起白子道:“这一枚,是水曲。当初在流舒界中,云彻骨犯的最大的错误便是以为水曲之深奥,无人能自悟,从不在人前避讳,信了我是误打误撞地学会了一个“是否”,为了骗我信任,还故作大方地任我使用。他不知道,玄言虽玄,却是一通百通。我既会鸟语龙吟风歌,水曲也不过如此。比起其他三种玄言,它固然可随时向各地传讯,令外人绝难察觉,但弱点也十分明显,因为谁也不知道这道讯究竟是谁传来的。那日阮崖生逃走之后,我已用水曲向四方传了三道讯——‘聚’,‘分’,‘此法外传已弃,万勿听信’。”
……这样一来,不论阮崖生再用水曲下什么命令,或是他们彼此之间再传什么讯息,四方魔都会将信将疑,尤其是在他们散落各地的情形下,此举等于废了水曲这一种传讯之法,对方要再建立起另外一套传讯系统,一来时间不足,二来也再做不到如此隐蔽。
顾怀双眸一亮,豁然开朗,顿觉他机智得可爱,简直想凑过去亲他一口。
凌容与扬唇一笑,又拿起了第二枚白子:“你说的不错,阮崖生定会将你入魔一事昭告天下,以逼迫我们与修仙界对立。不过,他本就是魔,信口雌黄,污蔑日神传人,有什么奇怪?以你今日的威信,谁会信他?师兄弟们已在修仙界散布传言,我也已传讯赵禅、古玄钟、衡小芜,在各界之中,告知天下修士,有一个魔在你身边潜伏百年之久,侥幸逃脱,意图不轨,怕是要蓄意抹黑你的身份,以挑拨离间,动摇军心。请各方修士小心,这样居心叵测传谣之徒,八成便是藏身四方的魔,一旦遇见,万勿手软。”
这一招“先下口为强”真是釜底抽薪,这样一来,谁还敢说他是魔?
“……”顾怀愕然失笑地看着他,半晌方啧舌道,“真是个颠倒黑白的小坏蛋。”
凌容与又拿起了第三枚白子,敲着棋盘瞧他:“这一样驱魔之物,你方才自己说过了,不信你猜不到。”
顾怀凝眸愣了一瞬,脱口道:“……朱果?”
凌容与一笑,自袖中取出了一瓶仙丹:“昊蚩拿数千颗朱果炼制的果丹,尝起来不错。”
顾怀接过来握在手心,心底流淌着一股暖意,一时说不出话来。
凌容与拿起了最后一枚白子:“这个,你也知道。”说着他摊开了另一只手,手中一缕近乎透明,云烟般若有似无的飞絮飘了起来,浮在棋盘之上。
顾怀的确知道,这是他的得意之作,风絮。这种如烟似雾的东西,又是他自创的物种,本是粉末状,遇水则化,风干之后却仍旧存在,粘上一点便再也洗不掉,且遇风则长,听从风歌召唤,会自己飘回来,回到他的手中,用灵力催展之后,便会变成一张照境符,用火一烧,眼前便霎时出现它化形之时所记录的场景。
当时阮崖生被他和陆师姐放走,身上早沾染了化在湖水中的风絮,便是放长线钓大鱼,等着瞧他逃往何方。他沿海而行,顺流直下,兜了一个大圈子,这根线却一直牵在他身上,这也是众人毫不忧心的原因之一。
“西南有什么?……琼初界?”
凌容与看了一眼燃烧的风絮幻化出的景象,很快便自那片西南独有的阔叶林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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