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中元节时,瑶儿且去祭奠下你的母亲吧。”太上皇指间握紧金制细长烟斗,眼眸狡猾的探向身形挺直的赵瑶。
“是。”
从亭内出来,赵瑶方才松了口气,对于那刺鼻的烟草味十分不喜。
太上皇对于当年的事究竟知道多少呢?
赵瑶无从得知,不过方才那声猫叫声倒是十分熟悉。
从朝天殿回玉清宫,赵瑶掀开内殿珠帘,便见小奶猫气喘吁吁的趴在矮桌,分明就是长跑回来。
“你方才去哪了?”赵瑶坐在一侧抬手揉了揉毛绒绒的脑袋。
小奶猫撒开爪子仰面躺着,琥珀色的眼眸望着赵瑶唤了声:“喵。”
赵瑶指腹捏住肉嘟嘟的脸颊说:“皇宫内处处都是陷阱,朕劝你一句,如非必要可别胡乱去朝天殿。”
要不是我,说不定你都被吃了。
温如言避开赵瑶摊开的手,自顾自的爬了起来。
“喵呜。”
肚子都饿了,你还不开饭。
午膳时赵瑶望着埋头大吃的小奶猫,从袖间拿出小瓷瓶倒出一颗新型研制的红香丸。
早前因为意外,赵瑶便没继续研制,现如今也就只这一小瓷瓶。
“待会将这吃下。”
小奶猫探着脑袋看了眼赵瑶,傲娇的移开视线,心想鬼才不知道你的心思。
赵瑶见小奶猫似是不乐意,只得先压下心思。
待用完膳,小奶猫埋头喝着茶水,瞥了眼放在一旁的药丸,而一旁赵瑶的神情十分严肃。
整个下午赵瑶批阅奏折,小奶猫一直都保持安全距离,远远窝在角落打盹。
黄昏时新来的掌事宫人进内将灯盏点亮,亦不太敢出声,只觉得女帝心思难猜的很,唯恐触怒。
夜间赵瑶沐浴过后,身着单衣半卧在床榻,那小奶猫在木板追着那回赏赐的红宝珠玩闹。
“你还玩到几时才消停?”赵瑶合上书,看向那抱着红宝珠僵硬的小奶猫。
无非是想与她亲昵些而已,为何她这般不情愿。
赵瑶不再做声顾自躺下,好一会也不见有声响传来,又怕她会置气跑出去。
待身侧有了动静,赵瑶方才放下心来,不多时便传来一阵呼噜噜的声响。
那小奶猫横躺在枕旁,脑袋歪侧在耳旁,四爪朝天的姿势丝毫不曾设防。
一夜天明时,那还窝在被褥熟睡的小奶猫,赵瑶试图将药丸融化在粥饭里。
可当试图拿小瓷瓶时,方才发现药不见了。
玉清宫内外守卫森严,绝不可能偷了去,更何况皇宫内珍宝万千,怎么可能费尽心思只偷一瓶药。
早间小奶猫趴在瓷盘喝粥时,发觉频频探来的视线,莫名有些心虚。
难道赵瑶已经发现药不见了?
不慌,反正赵瑶也没有证据,总之绝对不能承认就是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赵瑶犹如珠玉般白皙光滑的指腹轻敲桌面,试图从小奶猫的反应猜猜到底是不是她。
谁曾想小奶猫一味埋头吃粥,两只白软的耳朵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赵瑶抿了口茶水,心下已然有几分把握。
一天,两天,好些天都没见赵瑶再提药的事情,温如言警惕放松了下来。
中元节当日阴雨连绵,祭祀一事礼节尤为繁杂,饶是赵瑶亦有烦闷。
太上皇见赵瑶心绪不宁的样子,眼眸狐疑的打量道:“瑶儿,难道是心上惦记着什么人?”
“姑姑多想了。”赵瑶收回思绪,看向这若干赵氏先祖灵牌。
两人随后往一侧偏殿走去,这处殿内便立着历朝历代的皇后妃位。
晋太妃在其中,母后亦在其中,赵瑶叩拜上香缓缓起身。
“你可曾记恨过姑姑?”太上皇出声道。
赵瑶略微迟疑的应:“恨也不恨。”
“这回答可太过狡猾了。”
当初云城被困,朝堂从未发过一兵一卒,分明就是她的命令。
若是亲人怎会如此见死不救?
可若没有她,自己也迟早会被母亲害死,这其中有太多的事情,赵瑶发觉自己不再如幼时孩童那般天真的仇恨,反而多了许多权势利益衡量。
兴许自己正在一点点变成母亲的模样,真是糟糕的事情。
那样冷血无情的人,根本不配当自己母亲。
大抵是阴雨绵绵的缘故,蓬松的毛发也显得湿答答,小奶猫嘴里咬着木梳埋头梳理着毛发。
赵瑶入内时便见小奶猫瘫坐在矮榻,毛发梳理的极其柔顺,大大的琥珀色眼眸张望过来软软的叫唤:“喵呜。”
“你可吃过了?”赵瑶坐在一侧,掌心揉了揉毛绒绒的脑袋。
小奶猫侧躺在一侧由着赵瑶揉了揉,两只前爪揽住赵瑶微凉的手臂应:“喵。”
赵瑶掌心托起小小的一团,指腹捏住软绵的前爪,看了看这极为干净的肉爪,便知她今日没出去乱转。
“今日宫内有些冷清呢。”赵瑶低声喃喃道。
同样的细雨里,自己也曾这般望着窗外的雨水,好似入了秋之后,雨水便不再停下过。
漫天的雨水好似就这般淹没过自己,窒息而亡的感觉逼迫的赵瑶回过神来。
难得午睡窝在榻间,赵瑶舒缓呼吸,小奶猫探着脑袋张望,大抵是察觉情绪不对,两只前爪似是安慰人的轻踩了踩右肩,连带着手臂也没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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