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的拍摄之旅并不顺利。
    当然这主要还是他的原因。
    因为张恩对于品质的高要求，让他的拍摄进度举步维艰。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要成为一个演员，自己拍自己。
    他很多情况下只能将手机用支架撑起，然后想象着自己在镜头里的模样，随即不断的调试，不断的重拍。
    在家里还好，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但这个视频还有很多外景无法避免。
    所以张恩目前的行为简单概括，就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神神经经的表演，还要自己拍下来。
    视频质量的变数也从张恩自己，扩展到了整个商场。
    这不是靠克服就能解决的问题，他甚至需要砍掉一些根本拍不出来的效果，用其他方法代替。
    还有质量的问题，例如对焦，路人遮挡......
    现在张恩解决品质问题的方法，就是拍摄大量的素材，在基数的堆积下，总归有一两个符合要求的片段。
    张恩白天拍片，晚上剪片，整个人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每天虽然充满了动力去干活，但身体又止不住的疲惫。
    好在这样的状态恰巧与短片的主角相契合，也算是不幸的万幸吧。
    在张恩不怕苦不怕累的标准下，他跌跌撞撞的拍出了符合自己要求的素材。
    而这时候，也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
    据此他的上个视频《自己》已经停留在三十万左右的播放量，投币数也稳定在八比一，“疤工作室”的粉丝数来到了八千，这个成绩虽然还不错，但已经到了瓶颈。
    哔哩哔哩显然更愿意帮助能长期提供优质视频的up主更多的流量，而距离上一次张恩发布视频，已经过去十七天了。
    换作另一个账号十七天不更新，粉丝早就开始断崖式下降了，视频的播放量不增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高频率的视频才是增加粉丝附着度的主流办法。
    但张恩偏不。
    或许他能很轻易的拍出七十分的视频，然后在数量的积累下，总有一个爆款视频出现。
    但他更想让每一个视频，都成为爆款。
    在慢工下，张恩的视频继续完善，有些镜头需要补拍，也立刻开始行动，等到他基本完善了全部的问题，已经是距离上个视频第二十天的时候了。
    而也是今天晚上，张恩打开了哔哩哔哩网站。
    他要准备上传他的第二个视频了。
    新视频叫做《自救》。
    他想了很久，算是跟视频截然不同的内容吧。
    最后的问题也解决了，时间来到了发布视频的前夕。
    在此之前，张恩打算先看看上个视频的评论咋样，最近他太忙了，连数据都很少去看。
    张恩点开了评论，并且掏出了一包薯片，康康大家的梗。
    和其他视频一样，《自己》底下混杂了许多观点的输出，有夸的，有黑的，也有不吹不黑的。
    但这个视频的第一热评是:
    “《关于疤疤这只鸽子已经五天没有更新这件事》”
    张恩点开这个评论的主人，发现他已经连续发了十五条这样的评论，分别是“第六七八九......”
    并且只有这一条火了。
    看来大家的不满确实是与日俱减嘛！到达一个峰值后开始下降了！
    张恩继续往下翻，又看见了些有特点的评论，比如一些对视频寓意解析的书评，有些点是张恩设计的，也有些是凑巧的。
    还有一些就是实质的要求，例如：
    “这个作者有粉丝群嘛，我想给他寄特产。”
    “同求。”
    “同求。”
    粉丝群？
    张恩停下了刷评论的行为，并且开始细细的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好像......也不是不行。
    现在创了粉丝群，等新视频上了推荐，那粉丝自然就会加进来了。
    也是增加粉丝黏度的一个方式，而且认识的粉丝多了......以后或许可以白嫖场地吧。
    张恩当机立断，立刻创了一个群，然后更改了“疤”工作室的个人简介，加上了粉丝群的群号。
    但毕竟已经过了二十天，现在应该不会有人加群了。
    张恩摇摇头，刚准备放下手机，手机却传来了“滴滴滴”的声音。
    张恩的手机传来一条信息。
    “小夜夜夜夜夜申请加入疤工作室粉丝群。”
    呀......这么早就有人加群了。
    张恩通过了好友，紧接着小夜就在群里发了一个“狗狗祟祟”的表情包。
    “有人吗？”
    “你是第一啊。”
    张恩随便回答道。
    “活的up主！”
    “什么时候发视频！”
    “快了快了，我改完就马上发了。”
    “[狗狗祟祟.jpg]那我等着嘿嘿嘿。”
    张恩会心一笑，心想着粉丝还蛮好玩的......只不过有点少。
    就一个。
    随手给小夜挂了个管理员，看到她发表情感谢后，张恩就将手机甩到了一旁。
    视频还有最后一点需要修缮，在检查完后，今晚就可以发送了。
    张恩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将鼠标放在按键上，却又下不去手。
    老毛病又犯了。
    张恩叹了口气，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这几天的拍摄像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张恩带着血衣和金刚东奔西跑的，时常在拍摄里忘记了他们是鬼的事实。
    之前他只身一人，无牵无挂，败了再来，总有一次会成功，这个时候失败的代价很小。
    但现在......失败的代价就增加了。
    他的粉丝群有了第一个粉丝，他有了两只任劳任怨的鬼，他有了更想去做的事情。
    他怕失败。
    但他更怕辜负。
    张恩摆了摆头，没有再想这么多，点击了鼠标，屏幕也出现了进度条。
    张恩茫然的看着进度条走到尽头，也意味着他这一次的作品能在网站上看见了。
    这一切明明预示着结束，张恩却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了依托。
    像是自己的孩子十八岁了，自己再无力掌控的感觉。
    张恩笑了，嘲笑自己的矫情。
    睡吧。
    睡了就不会想这些了。
    张恩打了个哈欠，他其实不想打哈欠，但是他还是打了。
    就像风不喜欢漂泊，但它还是去往了天涯海角。
    水不喜欢流动，却还是汇入洋流。
    其实你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但你总觉得要是喜欢了，就变成了普通人了。
    没什么意思。
    这或许是普通人不甘平庸的自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