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羡辞职了。
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辞职报告,一边写一边流泪,但打下的每一字,秦羡都没有丝毫犹疑。八年的跟随是时候画上句号了,尽管不完美,但确实结束了。每一滴眼泪里都装满了这些年内心的爱恋、自卑、折磨和卑微。
从今以后,程芜不值得她任何一滴眼泪。
设置好定时发送,秦羡如释重负,靠在椅背上,眼角的泪已失去控制,顺着脸颊隐入发间,消失不见。她闭上眼睛,心脏痛得绞在一起,像是随时要将自己的灵魂抽离。
晏舒白今天临时加了两台手术,下了台有点累,有些想念秦羡,准备约她出来吃个宵夜。打了她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他心里有些不安,她哪怕加班手机都时时在身边的。于是赶紧换了衣服开车往秦羡家去。
到了楼下,晏舒白抬头看到十一楼的灯亮着,稍稍放下了心,锁了车上楼找她。他站在门口按了几次门铃,也不见她来开门。晏舒白有些慌乱,她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越想心里越发麻。
秦羡听到外面门铃响了,她害怕是程芜,迟迟没有开门,她没有办法面对他。突然,室内归于寂静,秦羡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秦羡,你在家吗?秦羡!” 这不是程芜的声音,秦羡抹了抹眼泪,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是晏舒白。
眼前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门内的人满脸泪痕,眼睛红肿。晏舒白心头一揪,上前紧紧抱住了秦羡。温暖的拥抱又刺激到了秦羡的泪腺,她任他抱着,两个人就呆呆站在门口。晏舒白感受到肩上一阵温热湿润,怀里的人在努力克制着浑身的颤抖,微微地哆嗦着。
晏舒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坐在沙发上。秦羡还在抽噎,晏舒白倒了一杯蜂蜜水给她。她端起杯子,像是渴极了,一咕噜全喝了下去。放下杯子,呆呆坐在沙发上,晏舒白没问她怎么了,就坐在一边看着她。
秦羡的眼皮越来越重,但她不敢睡,程芜一定会钻进她的梦里。晏舒白发觉到她的困意,小心坐近了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没事,我在这。你睡着了我再走。”秦羡支撑不住,靠着沙发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双手死死抱在胸前,嘴里还呢喃着些什么。晏舒白一阵心疼,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拍安抚,渐渐地,她眉头逐渐放松下来,呼吸均匀。晏舒白也实在累了,靠着沙发睡着了。
程芜靠在办公室沙发上,终于恢复了理智,抓起车钥匙下楼。到了秦羡家楼下,才发现他并不知道秦羡家在几楼,打电话她没接,也不会接。程芜干脆就坐在车里,她总会下楼的,等她下楼,他一定好好跟她道歉。
这一坐就是一晚,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有人从楼道里出来。程芜定睛,走出来那人是……晏舒白。他愣住了,晏舒白是在她家呆了一整晚吗,原来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晏舒白。这个事实让他心里堵得慌,捏着方向盘的手之间攥得发白。
晏舒白刚打开车门,秦羡追了下来。“谢谢你。”秦羡仰起头看着晏舒白,她的眼睛还肿着,努力挤出了一个笑脸。晏舒白摸了摸她的脑袋,“行了,没事儿,赶紧上去吧,不想笑就不用笑。”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秦羡眼里的悲伤他不是看不出,只是他不想再揭起伤疤,现在最重要的只是把开心的秦羡找回来。
秦羡鼻头一酸,“你回去赶紧休息休息,你肯定也累了。”推着他上了车。晏舒白让秦羡先上楼,她上楼了他就走了。秦羡跟他告了别,转身上楼。晏舒白看了眼后视镜里熟悉的车牌,心里有了些许猜测,驱车离开了。
程芜被眼前的场景刺痛,却也无力干涉。是他的冲动把秦羡推开,是他活该。他仰头闭上了眼睛,冷静了一会儿下车,走进公寓的前台,写了一张纸条交给管理员,麻烦他交给秦羡后,
驱车离开了。
他想,他不应该在这时候再打扰秦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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