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彩钢瓦,张本民和孙余粮路边等了班车直接去涧沟乡,那边山石多,得找一大块红石,制作厂子的门牌。
钱家老大说他有朋友是开石材公司的,可以选块上好的石头,然后把字也刻上去。
张本民一听说好,能不能连夜开工搞一下,明天上午就送到。钱家老大低头掐起了手指,过了会说还真合适,明个儿是个开张的黄道吉日。
挂牌的事情就这么敲定,孙余粮负责买鞭炮和各种用品,吃喜酒也是必须的,由严骝在沙城乡大院驻地订饭店,当然,参加酒席的人不多,人多了杂,张本民怕假身份露馅。
总之,本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牌子的挂起,算是整出了个动静儿,乡大院也送来了贺匾。汪础涛提出应该好好贺一贺的,张本民说闷声发大财吧,好歹有个意思就行了,说完,抬手指指正在补砌的院墙,又指指还没修缮的厂房,说都还将就着呢,大张旗鼓地搞动静反而还不好意思。
说是这么说,张本民心里有数,院墙和厂房是很快就能完工的,因此,院内场地平整,板梁浇灌地槽开挖,要紧赶紧地跟上。只有这样,才能把板梁生产线上马最快化。
想到场地平整,截洪沟村的风化石该运一些过来了。这事交给钱家老大,由他跟宋习文和张一庭沟通。
石干事被张本民暂时请到了厂里,地槽开挖的槽数和两头固定墩的拉力承受值测算,需要现场指导。
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刚巧又有个好消息传来,沙城的兴通桥可以开工了。
张本民盘算了下时间,兴通桥这边可以先行放线,把技术参数测出来,然后再着手初步开挖,用不了几个人手。这段时间内,截洪沟桥刚好可以完成桥面浇灌,剩下点护栏安装、伸缩缝处理等微小工程,随便留两个人就可对付。如此,大部队就能无缝衔接地转到兴通桥这边来。
想到今后的钢筋用量,张本民觉得需要跑一趟邻市的钢材综合批发市场,对比一下才能更好地摸透行情,要不一直从本市的钢材市场拿货,对行情不了解,似乎不像个真正的生意人。
张本民带上孙余粮出发了,做了半天多客车,到达目的地。只是初步问了问,就发现差价真是大。
市场内有很多国内钢材名企的销售部,还有很多搞代理的。孙余粮看傻了眼,说真是开了眼,没想到只是单单的钢筋产品,就能搞恁么大个地方,估计都够全国各地用的了。张本民也有点惊讶,上辈子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现在看到体量如此庞大的批发市场,还真是有点震撼的感觉。
不过,惊喜还在后头。当询问起钢板的时候,有人说可以到河东区的钢材市场看看。张本民一琢磨,如果能在河东区把进货渠道搞定更好,因为那边离沙城近一些,到时运费还能节省不少。
来到河东区钢材市场,一圈转下来,张本民觉得这里似乎更合适。孙余粮也说不错,规模虽然小了些,但品种也很全乎,而且质量好像也不错,关键是离家近一点。
“你看,也有标牌呢!”孙余粮指着成扎的钢筋上绑有出厂时的铝制标牌,什么型号、规格、日期等信息都有,“从这里运到家,省钱儿!”
“嗯,确实是。”张本民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再问问价格,如果可以的话就在这里找一家稳定供应。”
“那家咋样?”孙余粮指了指斜对面一个批发门店。
张本民一看,道:“你咋一下就看上了?”
“他家名字好,盛东公司,就是说能让东面的强盛起来的公司。”孙余粮道,“咱们老家不就在东面嘛,他家公司能让咱们强大旺盛,不很好么?”
“咿,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能耐呀。”张本民笑了起来,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咱们得先转一转其他家,综合了解一下价格再过去。”
一圈下来,停停问问,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最后,两人来到了盛东公司。
盛东公司的老板看到有人进来,立马很热情地迎了上去,定睛一看是俩半大小伙,顿时有点泄气。
“咋了,好像对俺们不太满意嘛。”张本民看得出来,直接发问。
“没,绝对没有,来的都是客。”老板马上堆出了笑脸,“哪能怠慢了谁呢?”
“怠慢也无所谓,只要生意能谈成就行。”张本民笑笑,“生意人嘛,看重的就是个钱字!”
“哟,还真是,从话里能听出来,少年老成嘛!”老板一点头,“看看,需要点啥?”
“主要是钢筋,还有点钢板。”
“没问题,我这里品种多得很,质量也是棒棒的,肯定让你们满意!”
“品种和质量应该没问题,俺可以相信,毕竟像你恁么大个店,还是能让人放心的。关键的是价格,俺们已经转大半天了,西区的综合市场也看过了。”
“价格嘛,请放心,我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老板道,“你们是哪儿的?”
“有点远。”
“不是本地的?”
“兴宁的。”
“哦,邻市的,也不远嘛。具体是哪个地方?好多兴宁人都在这里批发钢筋呢。”
“春山县。”
“哪个乡镇的?”
“沙城。”
“嗐,还真是巧了,你们沙城就有人在我这里进货呢。”
“是嘛,那可真是巧,谁啊?”
“等等啊,我看下记录本。”老板说着,转身到办公桌上拿起个本子翻了起来,“姓柳,叫柳贵军。”
“哦!”张本民还真是有些惊讶了,问道:“他从你这进货多长时间了?”
“蛮有两年了吧,不过每次进货都不多。”老板问,“你们认识?”
“不算认识,打过几次照面。”张本民寻思着道,“老板,以后你碰着他的时候,甭提俺啊。”
“只要你提出来,我就能做到,这也算是商业机密了,会保守的。”
“不瞒你说,俺新开了个厂子,钢筋需求量还是比较大的,从成本控制上说,肯定是要到批发市场来进货。但那柳贵军是乡里的老杆子,既然他是搞钢筋生意的,免不了会想办法让俺的厂子用他的钢筋,可是,俺凭啥让他赚个中间差价?”
“那是肯定的!”老板在这方面还挺干脆,“挣钱不容易,能省肯定要省的。”
“所以俺想来个出其不意,闷不吭声地把钢筋买了,让他断了念头。”
“我绝对配合,不会帮这个客户去挖另一个客户的墙脚。再说了,能挖得了么?钢材销售也不是我独家经营,万一惹着你不高兴,你就到其他家买了。”
“老板真是个精明人!”张本民点头称赞,然后就开始谈价格。
谈价格是没得说,几个回合下来,老板叹了口气,说行,你这笔生意就当是走个量吧,利润是几乎没有了。张本民才不信他的话,生意人都这样,摆着一脸的不情愿说没挣到钱,其实在暗自发笑乐得很呢。
不管怎样,买卖是谈成了,最后,互留了联系电话,又交了点订金,先把截洪沟桥上用的钢筋定了下来。
回去后,张本民就找严骝了解柳贵军的情况,问他是不是最近两年做起了钢筋生意。
严骝说算是吧,就弄了点钢筋摆在街上的店门前,根本就卖不出多少。
正说着,柳贵军竟然来了。张本民有种预感,这家伙是来推销钢筋的。
果然,一番假惺惺的寒暄后,柳贵军便开始兜售。“刘总啊,你的厂子开了,今后用钢筋可不少呢,不知现在有没有供货渠道?”他带着一脸傲气问。
张本民看了顿时深处一股子恶气,当即便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道:“哟,厂里的事儿,可真让你操心了啊。”
“唉,也不操心,是因为想有点关系嘛。”
“咋了,厂房还想再占一段时间?”
“瞧你这话说哪儿去了。”柳贵军嘿嘿笑着,“俺的意思是,你要是还没找供货渠道,俺那边有钢筋可以供应,质量好、价格低,可以合作。”
“哟,还真没看出来,你做钢筋生意了?那得恭喜呀,生意越做越大了哦。”张本民不阴不阳地道,“不过从你找人带着铺盖到厂房里窝着的事上看,似乎不像呐。”
柳贵军脸色一变,想发作,不过考虑到还有钢筋生意要做,忍住了,“那,那不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嘛,都是不得已的。今个儿还是不说那些吧,就聊聊厂里钢筋供应的事儿。”
“现在厂里正在收拾,啥时真正投产还没个数,所以没法谈。”
“你留个心就行了,到时俺再来找你不也就好说了嘛。”
“俺只能说到时再说,现在不能给你说法。”
“行呢。”柳贵军说着,掏出一张价目单,“你先看看,合不合适,到时再细聊,有啥不妥可以调整。”
张本民没有把单子接过来,“刚才不是讲了到时再说嘛,现在看也没啥用。”
柳贵军脸色一沉,不过随即又笑了,“也好,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