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跟你坦白个事儿,阿诺德。”闻朔摩挲着杯壁,火光映照在她黑色的瞳孔里,忽明忽暗。“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到这里是为了回收我们失落的圣杯。很抱歉之前隐瞒了。”
支棱着耳朵的从者们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喝酒。
“啊,这个啊,”年轻的圣教军微笑起来,“我知道了。”
他仅仅是这么说。
“没什么好道歉的,毕竟世道凶险。不过我很高兴能听到你坦白。”他笑起来的时候比火炉里的火焰还要温暖、明亮。
玛修打心底里觉得对方无畏且坦荡的蓝色眼睛像是她能想象到的最广阔美丽的天空。
“世道凶险……你之前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吗?”玛修稍微有些好奇。
阿诺德微微思索了下。
“特别……说不上特别,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的人生几乎都在与邪魔外道作斗争中度过。”
“我在十二岁时立誓,背井离乡。十六岁,又目送导师的逝去。我继承了他的盾牌与名号,从此成为了一名圣教军……”
以信仰为盾,牢记使命,誓将消灭萨卡兰姆的敌人。生为圣教军,死亦圣教魂。
阿诺德唇畔噙着淡淡的笑容,回忆起自己的过往。
“我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从小颠沛流离,随遇而安,所接受的教育就是要贯彻自己的信仰——正义和救赎。
“……当我在疯狂者眼中看到人心的堕落,从有罪者的哀嚎声中听到腐朽,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这就是我要拯救的世界。”
没有谁是天生的英雄,即使是奈非天,也不是生来就获得一切。
英雄们往往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早早走过了荆棘路,抹干净了被刺出的血。
然后他们光彩照人地奔跑起来,像是一阵带来温暖的火,却没有人能看到火焰上空飘舞着的无形旗帜——责任与信念,意志与信仰。
“十二岁……”玛修喃喃。十二岁的时候她还懵懵懂懂的呆在迦勒底无菌房里,过着完全相同的每一天,既不明白生存的意义也不清楚未来的方向。
“失礼了,我以为会是充满奇幻色彩的有趣经历呢。”
“哈哈有趣的倒不是没有,说说你们的世界吧?”
……
闻朔不由想了想她自己十二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然后在日本结识了一大群黑帮分子……
完全不是少年漫的套路。更何况她那时候简直是走哪炸哪,如果阿诺德的经历算得上jump系王道的话,闻朔估计是邪道。啧啧,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比较的。
此刻泰瑞尔很欣慰,他认为人类与人性才是这个世界能够和平的最后希望。此时骤然看到三个闪光发亮的正义生物,自己黝黑的光头也似乎明亮了起来呢。(喂
“这个世界是宠爱着心怀正义,勇于选择并前行的人的。”阿诺德对玛修说,“你已经是个出色的战士了,玛修。但是早晚有一天你会成长为一个更加锐利、稳重,更加优秀的骑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眷顾与鄙弃、幸运与不幸,有时候是会互相转化的。
闻朔也笑着对玛修说:“很幸运,我是个被世界宠爱的人,玛修,你也是如此。”
御主伸手拂去了少女额前银紫色发丝上飘落的一丝丝灰烬。
……
很多年以后,当玛修·基列莱特回忆起那天晚上火炉边温暖舒适的温度和亮度时,依然会笑起来:“前辈和阿诺德先生说的是对的。”
“但是你家前辈又又又仗着有那群混蛋护着跑去艾泽拉斯打秋风了!”某个开了一家私人诊所的蛋糕店老板忿忿然。
“而且她还开着阿帕奇顺走了我当早点的帕尼尼!”
☆、黑暗灵魂石
第二天一早闻朔去找泰瑞尔的时候发现这人正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闻朔莫名。
光头中年男人平静,但忧伤:“我的肚子从昨晚开始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昨晚上?昨晚上大家不是都在酒馆喝酒吃肉吗?
闻朔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你……该不会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吧?” 她真担心正义大天使一个不慎玩脱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五大天使变成了四人搓麻。
“没有毒吧……”泰瑞尔有点茫然,“我吃的那三盘烤肉五份排骨一桶鸡翅看起来都挺新鲜的。”
闻朔:……
“你只是吃多了。”她语重心长地对天使道:“下次记得不要把一天的分量一顿吃完。”撑死的天使听上去太丢人了。
“人类的身体真是太麻烦了……”泰瑞尔嘀咕一阵,正色:“你找我是想问什么?”
“你知道你的兄弟马萨伊尔在哪里么?”闻朔也不废话。
马萨伊尔是泰瑞尔的兄弟,原本是高阶天堂里的智慧大天使,但是他在对死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就变成了死亡狂热分子,理念是“万物都会终结唯有我独存”、“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
这个中二病想要建立一个完全纯洁的世界,就和麻仓好想要建立一个只有通灵师的世界一样,他希望纯洁的世界没有恶魔,理所当然,也不能有拥有恶魔血统的人类。
于是他的毕生追求就从消灭恶魔变成了消灭除了天使以外的所有东西,自己也成了死亡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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