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战耀消失的方向,宋怀瑾一路向前,转过两个弯,不久便看见了一处院子,那院子里满是机关,开门时,几个机关小人还在院子里打架。
战耀坐在院子里,凝神看着那两个小人,忽然,他手上机关盒子一动,那两个机关小人立刻转身,各个抬剑刺向了宋怀瑾。
宋怀瑾眸子一凌,当即翻身过去,然而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再次有凌厉的剑气逼来,她凝神看着前方,有些难以置信。
“别后退,转身,攻它肩膀,夺剑!”战耀稚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宋怀瑾硬着头皮上前,一掌打在那一个机关小人肩膀上,眸子一凌,立刻夺去了它的长剑。
“刺向脖颈,就能止住机关。”
宋怀瑾手被捏的生疼,她屏息凝神,向后退一步,想给自己留点反击的余地,然而那机关小人却根本不给她机会。
这东西,磕一下是真的疼啊!
咣当一声,手中长剑落地,她揉着酸痛的肩膀,被一个机关小人抛出去三米。
战耀停下那两个机关小人,啧啧叹了两声:“都告诉你不要往后了。”
宋怀瑾有些不服气:“那我不往后怎么办?跟着木疙瘩硬碰硬?我有几分胜算啊!”
战耀轻笑:“那也没有办法,在战场上遇见比自己强的多的敌人,就不能后退,因为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向后,心也跟着向后,很难在短时间内凝聚反击之力,反而会输得更快。”
宋怀瑾微微怔楞,对他这话一知半解,良久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遇见比自己强大的人,前进,比退避的胜算大吗?”
“哈哈哈,姐姐真聪明。”战耀笑着对她眨眨眼。
宋怀瑾只觉得一阵胃疼,自从遇见了宋怀瑜,她对“姐姐”这两个字已经到了过敏的地步,听得她脑仁疼。
“别这么叫。”她微微蹙眉:“您要是觉得方便,不如还是叫怀瑾先生吧。”
“好啊,女皇陛下。”战耀笑的明媚,那笑容仿佛能融进阳光里,瞬间夺了满园春色。
“你...我...我是不是在丞相府见过你?”宋怀瑾这才想起来总是跟在宋询身边跟着的那个少年,她以为只是个普通家丁没有注意,却不曾想能在这里看见。
“我是来帮你的。”战耀道:“丞相他老人家出门不方便,所以才让我来帮你,战一玲把庄主印的藏匿地点告诉你了吗?”
宋怀瑾摇摇头。
“看来你还是亲和力不够啊!”
宋怀瑾对于这个讽刺不置可否:“在哪儿?”
“你知道我闯过的地点是哪儿吗?”战耀说着,眼里透着兴奋:“那是天战山庄十八层机关楼,在最后一层,有庄主印。”
“真的?”
“真的,去跟赵一恒一起拿吧。”
宋怀瑾微微蹙眉:“你不帮我?”那十八层楼进去,就算不死也得残了,这是跟她开玩笑呢?
战耀点了点头:“丞相就告诉让我告诉你这东西在哪儿,没说让我帮你啊,而且...我只听他的话,你...?”
宋怀瑾忍下心中翻腾的怒意,最终深深,深深的叹了口气,才勉强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那你都进去一次了,还能不拿出来?”
“丞相没说要...”
“你傻呀?他说什么是什么?”
战耀:“......”
他转头愤恨的一脚将球踢飞,自顾自往屋里走去,不准备搭理这个暴躁的女人,看来丞相说的果然没错,女人就是麻烦的很。
“别,别走。”宋怀瑾没有办法,只能追上去拉住他,可一时间,又忘了想说什么:“丞相他...还好吗?”
那个她名义上的父亲,那个她一直敬重的老人,上次匆忙离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再见”。
“还算你有点良心,他挺好的。”战耀低头,回答的有些不情愿,他甩开宋怀瑾的手向前走了两步。
看着空荡荡手,宋怀瑾忽然多了几分怅然,战耀决然离去的身影,似乎在替宋询责怪她的不关心。
若是在这里她还能体会到一点亲情,那就只是从宋询那里得到了。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我给你点东西!”战耀一提醒,宋怀瑾忽然抬眸,她眼睛一亮,静静盯着门口冲她招手的战耀。
“你是不是傻啊?不是叫你过来吗?”战耀的话在不远处响起,正在为自己扳回一局而欣喜。
宋怀瑾点头,从善如流的跟过去,一进屋,她立刻充满了警觉,仿佛一个小刺猬看准了危险,立刻竖起了全身的锋芒。
生怕战耀再给她弄一两个机关,让她脖子随时悬在刀尖上。
战耀向前走了走,翻箱倒柜一番,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便有了几分底气:“你帮我收拾收拾房间吧。”
宋怀瑾:“......”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似乎没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机关零件落了一地,锉刀剪子各处存放,完全没有一点章法。
就连那张靠窗的大床上,也堆满了各种器具。
宋怀瑾微微蹙眉:“你...睡哪儿?”
“睡床啊!”战耀坐在桌前,继续专心致志研究起了机甲。
“这床能睡人?”宋怀瑾实在是想不通,这床只有那么一个屁股大点的地方,上哪儿睡人?
“我睡得下。”
“行吧...”宋怀瑾知道自己走不了,干脆留下来帮他收拾房间,这杂乱的地方一直整理到后半夜,她才稍稍理出一点头绪,全部收拾好的时候,外面打更的已经敲了三下。
三更了啊...
她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出门时往战耀身边看了看。
那一抹小小的身影缩在杂乱的床上,仿佛一个熟了的小虾,为那些乱七八糟的工具腾地方。
只见那小小的身躯动了一下,下一刻,便听“噗嗤”一声,紧接着,有血珠划出。
宋怀瑾心下一紧,立刻上前看住战耀,那语气,仿佛在责备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我都告诉你房间东西太多了,这不,被锉刀划伤了吧?”
战耀睁眼,似乎并不把这疼痛当成一回事,挥开宋怀瑾自顾自站起来伸手去桌上够金疮药。
“没什么,经常这样,我试着改过,没有什么用。”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没有什么起伏,那单薄的身子立在微风里,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吹跑了。
她几步走上前,伸手拿过纱布,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好,“日后这些东西小心点放吧,这么小的身板,哪天刺穿了,看你还怎么研究那堆机关。”
这明显不是什么好话,可是女子语气柔和,让少年一瞬间生出些恍惚——宋怀瑾这样子,有些像丞相。
他收回手,不发一言,却缓缓转过身子,翻开了自己身前的抽屉,翻找出了今天拿捏宋怀瑾的“底气”。
他伸手,将那个红木锦盒递给宋怀瑾,“这个里面,是我上一次出那楼的第十八层时带出来的庄主印,还有一封庄主的信件,你拿着吧。”
宋怀瑾一愣,漆黑的眼睛里疲倦一扫而空,亮的仿佛夜空的星辰:“谢谢...”
“不客气。我本来不想给你的,不过看你人还不错,还知道孝敬丞相,就算了,我拿着这些也没什么用。”他说着,对宋怀瑾摆了摆手,回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床榻。
微微蹙眉:“算了,你还是给我收拾收拾吧。”
“好。”宋怀瑾开开心心的应下,便开始给他收拾最后一点空间。
做好一切,天色已经破晓,东方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她终于伸了个懒腰,将那锦盒珍宝一样的揣进怀里,准备回去看看赵一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