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的人鱼被倒吊在餐桌上,绳索缠绕在他和人类一样的上半身将他的双手捆绑在身后,同样巧妙的束缚鱼尾形态的下半部分,一些鳞片被绳索刮开卡入,即使没有挣扎的动作,随着他尾部肌肉的抽搐,时不时会有鳞片零零星星掉落,他看起来就像快要死了一样没有生息。巨大的鱼尾在半空中垂落,像巨鲸拍打海面时激起的水幕,折射出炫目的色彩令人着迷又惊奇。
悬挂的高度刚好让他的头斜倚在底下铺满了冰块的长桌上。他的脸侧对着你,鎏金色的眼眸没有焦点的半睁着,唇色非常浅,上面像覆盖着层薄膜,在冰块的映衬下有着蓝色的偏光和金色鱼鳞纹理,银色的长发像起伏绵延的丝绸一样铺在冰上,精致又美丽的异族生物被送来了人类的餐桌。
冰上在他周围摆满了被料理好的生鱼片,与他来着同一片海域的。里面会不会有他认识的同类呢,在等待宾客时你百无聊赖的想着。
你的父亲在餐桌前欣赏着他的作品,他花了大价钱才得到这条新鲜的人鱼,这是不可复制艺术品和顶级的美食,他浑浊的眼睛和贪婪的胃期待着这场盛宴。
每一位入场的宾客都赞叹着人鱼的美貌,你父亲脸上堆起皱纹露出得意的表情。
今晚的五位客人都落座,你站在父亲身后为他倒上了红酒,他起身说着冗长的开场,表达他对在座的各位下属的信任和爱惜,夹杂着一些敲打。
餐桌上的各位笑着附和着,饮酒时却只有你父亲一饮而尽,今晚他太高兴了,甚至没发觉他喝下酒时气氛的违和,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喉咙像是被从里抠住,胃部的灼烧感蔓延至口腔,血混着他刚饮下的酒从口鼻涌出,先是一滴砸落,后来染红了他的整片前衫。
他茫然的环视着不为所动的宾客,最后把视线落在你身上,最后那杯酒是你亲自为他倒的。
他身体倾斜直愣愣倒在你脚边,眼睛像是那些被他生吃的鱼类最后的眼神,泛死亡和怨毒的光。你没想到他会那么急切的喝完那杯酒,以至于在他死前连心心念念的食物都没吃上,真是可怜,你同情地叹了口气。
你走到他刚才坐的位置前,为今晚发生的一切致歉,你的父亲死于突发的疾病晚宴无法顺利进行,邀请他们到偏厅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这当然是套表面流程,事实上你父亲将精力花在人鱼上已经引起他们的不满,有着过分贪婪的胃却没有对领地外的野心,甚至胆小到满足于先辈的财产。在这个世道机会与野心,危险与财富是共存的,东方的航道已经打开,而你父亲就知道人鱼、人鱼、人鱼!他们已经给了他足够的耐心,还好他还有你这个女儿,不用麻烦到换掉所在领土上掌权的家族,你在他们眼里听话又上进,愿意把钱放进脑子里,在他们心里这才是一个优秀的领主应该想的事。
最后一位离开房间的宾客舍不得的看向那条人鱼,心里责怪着你父亲那么心急送死,连半片人鱼肉都没分到。
你在他耳边说,“我们将得到的可不仅这个。”
是的,偏厅里你们要谋划的事能得到的可不是一条人鱼能比的,他理了理袖口,和你谈笑着走去偏厅。
深夜会议结束后,五位宾客带着疲倦又满足的神情乘上了马车离开。
女仆过来问你如何处理那条人鱼。
既然还没死,那就养着吧。你不在意的说,和你父亲不同,你对人鱼肉不感兴趣。
你把他当个活着的展览品养在主宅二楼入口,每次从房间出来就能看见他美丽的巨尾在玻璃后摆动,有时候心情好你还会亲自投喂食物,看着他一点点撕碎食物拆吞入腹的过程实在有趣。
你从来没想过他能和你交流,甚至用的是通用语。
直到某天夜里,他打破了你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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