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人应了一声，掀开帘子。
    “说，刚才卓门主的提议怎么样？你在我这里，除了浪费我的酒，也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我倒是觉得他的那个提议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你的想法。不要顾及我啊，我身康体健，可是用不到你伺候，倒是你这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让我太惆怅了。”
    中年道士忽然跪倒在晁勇跟前。
    “师父，您这是不要我了么？徒弟可是还没在您这里尽完孝呢。”
    说完，泪如雨下。
    “你这个傻小子，谁说我不要你啦？你没见我给你新收的这个师弟还是把卓门主叫老师呢么？我的意思是，你在我这里有些耽误，也去他那里长点儿见识，说不定就破了瓶颈，总是好过在我这里碍眼，让我觉得不痛快吧？”
    晁勇似乎没有想到瘦竹竿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无奈之下，只得将心里的话都讲了出来。
    “真的？老师还要我？那我就太感谢您了！”瘦竹竿咚咚咚地给晁勇磕了三个响头，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正在行脚天下，你这些年陪着我在这山旮旯里也熬得够呛，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去好好看看。”
    晁勇其实心中对于这个弟子也很爱护，虽然嘴巴上有些毒，可一言一行，分明就是在为他的将来打算。
    “可是，师父，我若是跟了卓门主，您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行？谁给您买酒，谁给您做饭菜啊？”
    瘦竹竿高兴之后，又有些苦恼。
    “笨不笨？当年没有捡你上山，不也没把为师饿死？”
    “只是徒儿还是不放心啊！”
    “要你管？”
    “徒儿放心不下。”
    “不停师父的了，是不？”
    “不是的啊，就是担心。”
    “你……。”
    卓东来和叶秋看着这对师徒，哑然失笑。
    本来相亲相爱的场面，却直接给他们二人干成了相爱先杀，这也真的是没谁了。
    “咳咳，咳咳，老晁，我看你这破道观里也没啥宝贵的地方，不如你和他一起？”
    卓东来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还了你一个徒弟，你还想连师父也当成搭头？”晁勇眼珠子一瞪。
    “怎么？不愿意是不？你这个徒弟，分明就是舍不得你，可能连我这个老师都不认了，你还要推三阻四的么？”卓东来也瞪起了眼睛。
    “师父，我不要离开你。”瘦竹竿虽然不是有意，但是他的表态却成了卓东来的神助攻。
    “你！”晁勇的大脑袋上青筋暴露。
    人家的徒弟都帮着师父偷师学艺了，自己的徒弟却还跟个孩子似的离不开自己。
    不过他的心中也有些感动。
    瘦竹竿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却心甘情愿跟着自己住在道观。之前还可以理解为为了修行，可是现在有了更加远大的前途，他却还是为了自己而甘愿放弃，这种感情怎么能用太俗两个字就轻易否定了呢？
    这是真情！
    “唉，都是你们拖累！老卓，你那个本草门可还有副门主的位置？老晁这么大年纪了，不会真的去做你的属下吧？”
    晁勇忽然长身而起，站到卓东来跟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啥？”卓东来却是真的被惊讶到了。
    之前他只是一个尝试。
    在他的心目当中，晁勇可不是那种轻易改变自己主意的人，就比如当年，明明哪个方面和本草门相比都是弱势，但他仍旧一意孤行，和自己斗过失败了，才销声匿迹的。
    可是现在不过是一个“不太成器”的徒弟哀求了一下，他居然就同意了，这还是当年的“晁疯子”么？
    “怎么？你不愿意？你刚才的话都是骗我的？”晁勇面色一变。
    “不是，不是，老晁，你这变化太大，我一时半会儿没有适应过来啊。”卓东来连连摇手。
    “我的本意是让你和我们一起行脚天下，看看华夏如今的大好时光，谁知你却直接要入了本草门，这种惊喜太强大，真的有些让我感到惊吓了。”
    卓东来此时做足了姿态，明确表示了这个喜讯对他的冲击。
    “你这么扭捏作态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倒是我的两个徒儿都跟着你，我不放心罢了。”
    明明就是晁勇先提出来的条件，可这时候他的那种表情，就仿佛是卓东来在求他似的。
    “好好好，别说一个副门主的位置，就是我这个门主，你若愿意当的话，也一样可以给了你！”卓东来哈哈大笑。
    “美得你！老子闲云野鹤惯了，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叶秋目光闪动。
    这就成了一家人了？两位老师的道行都很高啊！
    是夜，道观当中。
    “老晁，你这纯阳功除了你之外，可还有人习得？”卓东来终于不再祸害晁勇的存酒，而是端了一杯清茶，在那里边喝边聊。
    “瘦竹竿是我捡回来的孩子，就和我的儿子一样，再就是叶秋了，我已经把原本都送给他，让他先温习着了，其余的人……”
    “果真外面也有流传么？那就对了，当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使用的功法，手法都和你很相近，我还以为就是你本尊呢。”
    “嗯，那你遇到的可能是我最先收的那个大徒弟。我收他的时候，刚刚从你那里败逃而归，我一边养伤，一边教他医术武功，可是十年后，他下山第一次历练之后，却没有了消息，我却不知，你是何时遇到的他啊？”
    “大约三十余年前，我行脚时遇到了一个疑难杂症，就连我的医术都没有办法治疗，但是，那人在我走了之后，却是出手将那个病人治好了，为此，我还被那病人的家属狠狠地羞辱了小半年呢。”
    “那就是了，功法手法类似，手段却比你还要高明，不是我的门下，还能有谁？只是之后你可还有他的消息？我也是寻他寻了多年了。”
    “没有，他也和你一般做法，医人却不愿留名，倒是颇和‘医者仁心’的道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