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作者:江潭映月
    凉悦不满地说：“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你变态啊！”
    “你才变态。瞙苤璨午”秦川回嘴。
    “哼！”凉悦一扬下颌，“懒得理你。”
    桑桑知道，那两个小冤家又在掐架了，笑笑表示无语。
    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了一个上午。午餐开席，大家落座。沈原和秦牧歌边喝边聊，虽然一商一文，但是当下一些很出名的事件却是他们的共同话题。
    沈凉晨这个准女婿负责为父亲和老岳父斟酒，偶尔照顾一下小舅子。王若茹则和单秋华亲切地聊天。秦川开车来的，没喝酒，一个人就显得有点儿无所事事。他把小彼德搂在腿上，喂他饭吃。小家伙一边吃东西，一边小手拿着筷子敲碗盘。餐桌上，几个男人喝酒的声音，聊天的声音，还有小孩子啪啪敲碗筷的声音，真是热闹铄。
    “哟。”秦川正往嘴里送菜呢，腿上传来热热的感觉，他低头一瞧，却看见小彼德正咧着小嘴对他笑呢。
    而他的暂新的长裤上面，已经湿了一片。
    小东西尿了。
    凉悦看见了咯咯笑起来，“这就叫外甥尿舅。”
    “臭丫头，说什么呢！”王若茹立即斥了女儿一句。凉悦便把嘴掩了，不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是那双眼睛又分明那么灵动那么俏皮，在看秦川的乐呵。
    秦川阴了她一眼。
    单秋华笑笑，在她眼里，凉悦是个蛮可爱的女孩儿。
    “来，妈妈抱。”桑桑起了身，把儿子接了过来，抱进屋里去换衣服。秦川则起身，拽了一下湿乎乎粘在腿上的裤子，沈凉晨道：“去换件我的吧！”
    秦川满不在乎地说：“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秦川没去换衣服，慢慢吃着饭，耳边听着父辈们的谈话，他听到母亲在夸奖凉悦，“这丫头真是越长越耐人了，看着就喜欢。”
    王若茹笑笑说：“我这儿巴不得谁赶紧把她给娶了去呢，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气我。”
    凉悦不干了，娇嗔的叫了一句，“妈，谁气您来着！”
    王若茹笑道：“瞧瞧，这才一说曹操，曹操就不干了。”
    两个老人说说笑笑的，凉悦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嫂子。”她赶紧找了这么个借口离开了。
    桑桑把小彼德的短裤给脱了下来，然后扶着他的两条小肥腿，把干净的短裤给他穿上去。凉悦颠儿颠儿地走过来。
    “嫂子，我帮你看孩子吧！”
    “好啊！”桑桑正想下楼去陪陪几个长辈。于是把儿子交给了小姑。凉悦就在桑桑的卧室里陪着小彼德玩了起来。
    小彼德一岁半了，精力好得很，玩起来没完没了的，一会儿爬到床头柜子上，一会儿又顺着床边往下爬，凉悦一个小姑娘单独照顾这个淘小子，赶到十分吃力。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安分一点儿啊！”凉悦把第三次爬到床头柜上的小家伙给抱了下来。小彼德不干了，他就不明白，为毛小姑姑不让他去那上面玩，他可喜欢那里了。蹬着床头柜，就可以伸手去够窗台，够到窗台，就可以爬过去，爬过去，就可以站在窗台上往外面瞧了。
    可是小姑姑不让他那么做，总是在他爬上窗头柜的时候把他给抱下去。
    于是咧着小嘴哭起来。
    “啊，妈妈……”
    秦川进来了。
    小家伙便张着小手喊舅舅。
    “舅舅抱抱。”
    看着外甥眼泪汪汪的样子，秦川蹙眉说：“我说你挺大个人会不会看孩子，就这么一会儿，就把孩子给整哭。”
    凉悦气哼哼地说：“谁说我不会看孩子，秦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会看孩子，彼德哭，那是因为不想看见你。”
    “你……”秦川感到简直无语之极了。于是抱着小彼德转身就出去了。凉悦在身后眉毛动了动，有点儿郁闷。
    桑桑在楼下陪着几个长辈边用餐边说话，一个中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单秋华和秦牧歌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桑桑和沈凉晨抱着小彼德回房休息。小彼德困了，在她怀里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桑桑轻柔地哄着儿子，“乖乖，睡觉喽。”
    小彼德在她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桑桑把儿子放在了婴儿床上，然后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凉子，知道孟家生了什么吗？”
    “怎么了？”沈凉晨正在解衣服，准备午睡。
    桑桑蹙眉道：“我听阿华说，薇儿有好几天没去花店了，说是不舒服。你有没有听孟瑞成说过什么？”
    “没有。”沈凉晨摇摇头，伸臂把她搂了过去，“好了，先别想别的，歇息吧。”
    桑桑枕着丈夫的手臂，脑子里却在琢磨着，陈薇儿到底是怎么了，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陈薇儿出了什么事似的。
    临睡之前，她又说了一句，“我回头去孟家看看。”
    转天一早，她就开着车子去了孟家。在外面，她打电话给陈薇儿，陈薇儿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薇儿，我在你家门外，方便进去吗？”桑桑在车子里问。
    陈薇儿似乎很吃惊，“等……等一下。”电话里，桑桑似乎听到陈薇儿压低了的说话声，“把衣服给我。”
    桑桑正自疑惑着，手机已经被挂断了。
    过了一会儿，孟家的大门徐徐打开了，管家客气地招呼桑桑进去。桑桑把车子开进孟家的院子，她下车时，看到陈薇儿穿着长衣长裤站在大厅的门口望着她。
    桑桑很奇怪她的这身打扮。她进了屋，但见陈薇儿脸色很黄，身形好像是瘦了不少，“桑桑，怎么有空过来看我？”陈薇儿显得很高兴，亲切地拉了她的手。
    桑桑却关心地问道：“薇儿，你怎么了？病了吗？”
    “呃，最近身体不太好。”陈薇儿笑笑，拉着她的手转身，“我们里面坐。”
    桑桑跟着陈薇儿在沙上坐下，佣人端了茶水过来，陈薇儿却说：“给我来杯白水。”
    佣人端了一杯白开水过来，陈薇儿端起杯子，轻轻地喝了一口，桑桑想起她手指的温度，凉凉的。
    她疑惑而担心地看着陈薇儿，陈薇儿却意会到了她的注视，放下水杯，对她笑笑，“最近有点儿感冒，总是觉得冷。”
    桑桑关心地道：“热伤风吗？这个不爱好，你要注意不要吹太多空调。”
    “嗯。”陈薇儿手捧着杯子，轻轻地又喝了一口水。
    “小彼德又胖了吧？”陈薇儿笑问。
    桑桑笑笑，“是呀，跟个小老虎似的，可有力气了。”
    陈薇儿眼神间闪过一抹忧郁，却又笑道：“好一段时间没看到过小彼德了，过几天去看看他。”
    “你送的鞋子，他已经穿不下了，小东西长得太快。”一提到儿子，桑桑像所有的母亲一样，眼中露出欣慰和慈爱。陈薇儿心有憧憬地说：“真好。”
    桑桑没有在陈薇儿那里呆太久，因为陈薇儿看起来好像很疲惫，虽然在跟她说话，可是精神却恹恹的。桑桑疑惑她不只是伤风那么简单，又不好意思深问她些什么，她的样子，明显是不想说。
    “薇儿，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打电话给我。”桑桑临走时说。
    陈薇儿点头。
    桑桑的车子离开了，陈薇儿像是忽然间被人抽走了力气似的，斜靠在门板上。
    桑桑从孟家离开，绕道去了一趟婴儿用品店，给儿子买了一些衣物，末了才回家。小彼德在客厅的地板上，爬来爬去，王若茹和保姆守在旁边照看着。
    “妈——妈。”小彼德看见门口处走进来的人时，扬了扬小手跟她打招呼。
    桑桑含笑走过去，把小东西举了起来，搂在怀里亲了亲。
    “宝宝，妈妈要是去上班了，你会想妈妈吗？”她抱着那小家伙问。
    小彼德黑眼珠盯着他母亲的，一脸懵懂，然后迸出几个字来，“爸爸，班。”
    “对，妈妈像爸爸一样，去上班，让奶奶来照顾你，好吗？”桑桑放慢了语速问儿子。
    小彼德却摇了摇头。
    “妈妈，不，班班。”
    看样子小家伙是听懂了，而且不同意她去上班。桑桑笑笑，把儿子放下了。
    王若茹道：“想上班也要等孩子儿三岁以后，现在上，太早了吧？”
    桑桑也在地板上坐下了，说道：“以前的好多同事孩子才三个月就上班了呢，彼德都一周岁半了。”
    “他们那是没办法，沈家又不缺那个钱。”王若茹不以为然地说。
    桑桑没再说什么，只和儿子玩起来。
    夜色沉静，叶皓南从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没有开灯，直接躺下了。只睡了好像没有多久，迷迷糊糊中，就听见有人在叫爸爸。
    他睁了眼，但见一道小小的影子站在门口处。
    “阳阳？”叶皓南坐了起来。
    门口处那小小的身影便走了过来，走到近前爬到了床上，“爸爸，阳阳想和你睡。”
    叶皓南便把儿子抱了过来。
    “阳阳，怎么了？”
    “阳阳一个人睡，害怕。”小人儿在他怀里眨着眼睛说。
    叶皓南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怕什么？爸爸会保护你的。”
    “可是阳阳还是害怕。”
    “好吧。”
    叶皓南把儿子放在了身旁，小家伙的头枕着他的胳膊，慢慢就睡着了。叶皓南凝视着夜色下儿子那小小的面庞，疼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早晨，叶皓南亲自送阳阳去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他又看到了夏秋雨，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神情淡雅而宁静。
    “爸爸，再见。”阳阳走到夏秋雨的身旁跟叶皓南挥手，叶皓南也说道：“再见，阳阳。”
    叶皓南转身之前跟夏秋雨笑了笑，笑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走了。夏秋雨牵住阳阳的小手，也跟跟皓南笑了笑。
    路上，叶盛华的医生打了电话过来，叶皓南拧眉接听。
    “叶先生，您能抽个时间到医院来一趟吗？”
    “什么事？”叶皓南淡薄地问。
    医生道：“是关于您父亲的。他的病情不是很稳定，或许这需要子女的配合。”
    “抱歉，我没有时间。”叶皓南冷冷地挂了电话。
    叶盛华的病房里，医生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嘟嘟声，他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叶盛华的神情整个灰败下去……
    夜色下的孟家，笼罩在一片安静而祥和的气氛里。餐桌前，一家三口在慢慢地吃着晚餐。
    陈薇儿挨着孟子文，对面的位置是孟瑞成。
    满桌的饭菜，陈薇儿却找不到自己的胃口。看她拿着筷子，却像是不知道吃什么的样子，孟子文帮她放了块牛肉到碗里。
    “谢谢。”陈薇儿客气地说。
    孟子文疼爱地笑道：“谢什么，我们是夫妻啊！”
    陈薇儿感到一种来自于丈夫的温暖，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把那块牛肉送进嘴里，慢慢吃着。可是还没有吃完，她就感到一种来自于胃里的反抗。她一下子捂住了嘴，接着手里的筷子被丢在了桌子上，她起身飞快地冲出了餐厅。
    “薇儿？”孟子文担心地喊了一声。然后也放下了筷子，匆匆地向着妻子离去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陈薇儿被那块牛肉勾起了胃里的不适，她趴在马桶上翻天覆地的吐起来。
    “薇儿，你怎么了？吃坏了肚子吗？”孟子文担心地，不停地用自己的手给她扶挲后背。
    陈薇儿吐了好半天，吐得胆汁都快出来了，才止住了胃里的翻涌，她慢慢抬起头来，孟子文看到，他的小妻子，满脸都是汗珠。
    他把毛巾拿了过来给她擦脸。
    “这是怎么了？胃口不舒服吗？我叫医生过来。”
    “不。”陈薇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拒绝。
    “我没事，不要叫医生。”
    “怎么会没事呢？你吐成这样子了，而且，”孟子文拧了眉，“你的气色最近不太好，薇儿，哪里不舒服要说出来。”
    陈薇儿望着丈夫亲切担心的容颜，她又慢慢低下了头。
    “子文，我怀孕了。”
    陈薇儿知道，总有一天，这件事情要告诉他。孟子文先是一怔，接着两只眼眼放出难以置信的光来，然后两只手忽然间握住了她的肩膀，“真的吗，薇儿？你真的怀孕了？”
    陈薇儿低着头，她能感受到来自于丈夫的高兴和喜悦，可是她的心却被一种隐隐的担忧笼罩。
    “薇儿，真的太好了。”孟子文把陈薇儿抱了起来，像抱孩子似的，抱着她从卫生间出来。
    “薇儿，真不敢相信，我又要做爸爸了吗？”他把妻子放在客厅的地板上。
    陈薇儿点头，她也被丈夫的喜悦感染了，唇角不由噙了笑。
    孟瑞成从餐厅里出来，正看到他父亲抱着妻子从卫生间出来，嘴里高兴地喊着，他又要做爸爸了。孟瑞成站在那里，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陈薇儿意识到什么，她回头，但见孟瑞成眼中迸射出阴沉的光芒，直直地盯视着她。
    她的心脏忽然间一缩，脸上的神情慢慢僵硬。
    “薇儿，我扶你上楼休息。”孟子文揽了妻子的肩，又对儿子道：“瑞成，打电话给陆医生，让他过来一趟。”
    他没有留意到儿子的神情，而是被喜悦充满心头，搂着妻子上楼去了。陈薇儿心脏已经不复刚才的小小悸动，她担忧着，纠结着，她的孩子能够安安全全地生下来吗？
    医生很快就来了。
    孟子文陪在身旁，看着陆医生给陈薇儿做检查。得到肯定的结果时，孟子文脸上的笑容又露了出来。
    陆医生说：“老来得子，孟先生可喜可贺呀！”
    孟子文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谢谢陆医生。”
    陈薇儿躺在床上，她看着丈夫满面的笑容，可是心里却仍然忧愁难解。她想起孟瑞成那阴沉的眼神，他，可能容下这个孩子？
    送走了陆医生，孟子文回房，搂了陈薇儿道：“薇儿，真的太好了，我一直都盼着能再有个孩子，想不到，我们就真的有了。薇儿，太谢谢你了。”
    陈薇儿的眼睛里却滚出泪珠来，她望着丈夫，心头却被不知名的担忧紧紧抓住。
    孟瑞成又喝酒了，而且喝得酩酊大醉，大半夜才进的家。那时陈薇儿已经睡下了，可是被外面的响动惊醒。孟子文听见了楼下传来的噼哩啪啦的声响，便坐了起来，“瑞成又喝酒了！”
    他心烦地掀开被子往外面走去。
    陈薇儿也坐了起来，由于心情过分紧张，外面一点微小的动静都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瑞成，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她听见孟子文训斥儿子的声音。
    “我tm想喝！”她又听见孟瑞成蛮横无理的声音。
    “你怎么说话呢，喝了酒，就长幼不分了吗？”孟子文火了。
    陈薇儿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她好怕，孟瑞成会在下一刻冒出，他和她曾是情侣的话来。
    也好怕，孟瑞成会激怒父亲，让这个家不得安宁。她抱紧了自己，身形瑟瑟抖。
    但是外面却安静下来。
    许久没再有声音。陈薇儿抱紧自己坐在床上，听着房门再度打开，孟子文走了进来。
    他看到床上坐着的模糊身影，便开了室内灯，待看到床上瑟瑟抖的妻子时，他心一抖，“你怎么了，薇儿？”
    他快步走到床边，捧起妻子的脸，他看到灯光下，妻子的脸一片煞白。
    “薇儿，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
    陈薇儿却虚弱地缓缓躺在了他的怀里。
    “我没事……”
    早晨，陈薇儿醒来，孟子文就坐在她的身旁，温和的眸光笼罩着她。
    “醒了。”孟子文见她睁了眼笑了笑。
    陈薇儿坐了起来，问道：“你怎么没去上班。”
    “我在等你醒来。”
    孟子文回。
    陈薇儿道：“我没事了，你放心，去上班吧！”
    “没事就好。”孟子文的手轻轻地握在陈薇儿的肩上，“瑞成的妈妈当初怀瑞成的时候，身体也不好。所以，不要太紧张了，踏踏实实地在家养胎，等着宝宝生下来。”
    “嗯。”
    陈薇儿点头。
    “我走了，想吃什么，叫厨房做给你，别委屈了自己的肚子。”孟子文又叮嘱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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