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作者:江潭映月
沈凉晨照常主持会议让秘书很意外。但他神情淡然,不像是有什么事生过。
会议结束,沈凉晨又开车出去了。他开车出了城,直接去了山里,找了一家农家旅馆住下了。
夜色降临,他却一个人爬到山上转了转,这里这么安静,比较适合他这种心事重重的人。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一直到星星升起来。山野寂静,只有不知名的小鸟出一阵阵的叫声。沈凉晨一个人坐了很久,才往回走。
躺在旅馆的双人床上,他梦到了桑桑。
她蹲在院子里的花丛旁,在给花儿松土,然后回头喊了他一句:“凉子,拿点儿水来。”
她清亮的眼睛照进了他的心,梦里的他忙进了屋,端了一盆水出来,她便用一个小塑料碗给花儿浇水。神情淡然宁静,又眉眼柔和铄。
他忍不住把嘴唇凑了过去,轻轻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她就羞涩地笑了。
而后,他就醒了。
他坐了起来,忽然感到房间里闷热无比。他一个人推开门走上了露台,青山的影子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这山间的眼睛。
天不知不觉地亮了,他的手机也响了。他进屋拾起手机,看到妹妹的手机号在屏幕上闪烁。
“哥哇,我肚子好疼啊,你接我回去。”
凉悦在电话里痛苦地说。
沈凉晨拧眉,“肚子疼怎么不去医院!”
“哥哇,这里是小镇啊,偏得狠,我肚子疼,疼了一晚上,说不定是阑尾。”凉悦边说边哭。“哥哇,疼死我了。”
“你等着!”沈凉晨挂了电话,便立即把自己的东西收了起来,然后匆匆地下楼去了。
结了账,他开着车子飞快地离开了山里,向着他妹妹所在的土方奔驰而去。
凉悦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挑了挑眉毛,刚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电话挂断的一刻便雨过天晴了。
她拿着手机进屋。桑桑正好下楼来。穿着一条白色的雪纺裙,纤秀而沉静。
“姐,今天我们去爬山吧?”凉悦笑嘻嘻地问。
桑桑摇头,“不去,太热。”
她从凉悦的身边走过去,来到院子里,站在花丛前,弯腰,轻嗅了嗅花香。
凉悦又跟过来道:“姐,昨晚才下的雨,天气预报说,今天才二十八度,不热。”
桑桑看了看她,凉悦却大眼睛盯着她,眼巴巴地在等着她回答。
桑桑却走到秋千上坐下来,“我不想去,天不好,下雨了怎么办。”
“姐,不会的。要是下雨了,你就煽我几巴掌好不好?”
桑桑真是懒得理她了。
可是凉悦又过来拉着她的手,乞求,“姐,去吧,我们就在山下面转转好吗?听说下过雨后,山里会长蘑菇的,我们去摘点儿回来。”
桑桑又看看她,转过身去,还是不说话。
凉悦又绕到这边来,“姐,去吧去吧。”
桑桑实在没办法了。“好好好。”她站了起来,“不过,沈凉悦你明天一早就给我回家去!”
“yesmadam!”凉悦像港片里似的,给桑桑敬了个礼。
真不知道沈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孩子,桑桑无语了。
“姐,我去拿点儿水,我们出哈!”凉悦笑嘻嘻地转身又进屋去了。再出来时,连遮阳帽都给桑桑拿好了。
“姐,我们走吧!”
桑桑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是决不会跟这丫头去的。小镇走到头,就是一座山。平时,桑桑也会来这里走走,山里空气新鲜,常有老人在这里溜达,偶尔也会有一些游客过来观光。
两个人一路走了过去,到了山底下,凉悦拿出手机让桑桑给她拍照,摆着各种可爱或萌系的造型。
昨夜下过雨,山里小溪清流,绿色如洗,倒是很美。桑桑边走边欣赏着景色。看到树下长出的小蘑菇,桑桑很是欣喜。
凉悦叫了起来,“哇,真的有蘑菇!”这个大城市长大的姑娘,从没有见过自然态生长的蘑菇。
她蹲下来,伸手就去采,可是采完的蘑菇没处放,她干脆就把帽子摘了下来,把蘑菇都放进了帽子里。
“姐,今天中午,我们小鸡炖蘑菇喽。”边采还边对桑桑说。
桑桑脸庞有点儿抽,“我可不会做,我那里也没有养鸡。”
凉悦嘿嘿笑道:“我说着玩呢,我们就素炒,素炒好吧?”
两个人在这儿讨论着关于如何吃掉这些蘑菇的事情,而在小镇上,一辆越野车已经开了进来。
这个小镇,沈凉晨来过,自然记得路,可是那丫头住哪儿?
沈凉晨拿手机给凉悦打电话。
凉悦听到手机响,料定是哥哥来了,便把蘑菇放下,跑到一棵大树下去接电话。
“哥,我们在山上。”
“你不是肚子疼吗?你怎么跑山上去了?”沈凉晨气道。
凉悦说:“哥,我这会儿不疼了,但是嫂子她疼。”
噔的一下。
沈凉晨的心猝然间猛地一跳。
“她怎么会疼了!”他忽然间感到空气中一种窒闷,虽然开着冷气,他还是伸手使劲儿地煽了煽。
“可能早晨吃坏东西了。我叫她来跟我爬山,可是她肚子疼得走不动了,哥你快点过来。”凉悦在电话里压低了声音。
沈凉晨有点儿怀疑,他妹妹的话漏洞百出。
“哥,你快点儿,嫂子疼得都哭了。”凉悦又给他加了一剂猛药。
沈凉晨挂了电话,立即开着车子往着前面大山的方向驶去。
桑桑奇怪,凉悦接个电话这么久,她正皱着眉望着她的方向,凉悦已经走过来了。
“姐,我们还要不要再往山上走啊?”
“不了,就在这儿呆一会儿吧。”桑桑说。她是一个孕妇,所以在山下走走就好了,往上去,如果有什么伤害,那就不好了。
她走到一块石头旁,迈了上去,信目远眺,青山绿树,视线里是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凉悦拿着手机给她照相,“姐,你呆好了,我给你照个。”
桑桑扭头,清秀的眉眼映入凉悦的眼睛,凉悦按了手机的快门。咔地照了下来。
沈凉晨到了山底下,把车子一停,人下了车子,四目远眺,群山茫茫,绿色遍野。他沿着石阶往上走去。
走了没多远,视线里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道是他妹妹的,一道是……
沈凉晨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乍然间泛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停住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桑桑四下走了走,她想,如果带了干粮和帐篷,这地方到真是适合野营。
桑桑正欣赏着眼前绿意葱葱的美景,忽然间脚底下一空,人迅速地往下坠去。
伴随着她的惊叫声,沈凉晨只看到她的身影一瞬间就被地下突然间裂开的洞吞噬。他心下大惊,急忙往前奔去。
“桑桑!”他喊着她的名字,一直跑到那个淹没了桑桑的地方,他看到地上多出了一个窟窿。像是猎人挖的陷阱模样,洞口掩映浮草,洞里看不分明。
“啊!”桑桑突然间坠进洞里,吓得惊声大叫。她抱紧自己的肩膀,嘴里和脸上满满都是泥土。
还在有泥土从头顶往下簌簌地落着掉在她的脑袋上。
沈凉晨来不及想些什么,人顺着洞口就跳了下去。
眼前纷纷掉落的泥土中,桑桑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般。扑通落在她的面前。
“桑桑!”沈凉晨一把捧住了她的脸,急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猛然听到那急切的喊声,桑桑呆住了。
陷阱里光线模糊,然而,她却可以看到他焦急的眼睛。
“受伤没有?”沈凉晨又问。
那两只捧着她脸的手摇晃了一下,似乎要唤醒她吓懵的神智。桑桑这才醒过神来,沈凉晨,他来了。
桑桑忽然间捂住了脸,大哭起来,“救命!救命!”
凉悦在外面心头扑腾扑腾地跳,“哥,嫂子,你们可别怪我呀!”她在心里念着,试探性地往陷阱里面看了看,只看到里面隐隐约约的两个人的顶。
一个人在大哭,一个站在一旁。
“哥,姐,你们等着我去找人救你们上来。”凉悦在上面喊,然后飞快地跑了。
“我抱你上去。”沈凉晨向着桑桑伸出了那两只大手。
桑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眸光里涌动着关心和焦灼。桑桑没说话,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仰头,望向那陷阱的入口。
可是这一刻,沈凉晨的手臂落在了她的腰间,他一把将她举了起来。
“快点儿爬上去!”沈凉晨在下面说。
桑桑被他突然间举起来,吓得叫了一声,双手忙扒住了陷阱的边沿。
“爬,往上爬!”沈凉晨的声音又从下面传来,桑桑使劲儿往上爬去,可是那边沿的山土又啪啦啪啦地掉下来,她的人也随之掉了下来。
泥土纷纷中,桑桑被迷了眼。嘴里更是吃了一下子的土。
沈凉晨把她放下来,忙去给她擦脸。
桑桑眼睛里进了土,已经睁不开了。她的手不停地揉着,就是不让沈凉晨碰。
沈凉晨心里焦急,他又抬头看了看,那洞口其实就在他头顶上方,只要抓住了东西不掉下来就行了。
他于是又把桑桑抱了起来。抱着她的双腿,猛地往上一举,“你快点儿,抓住点儿什么!”
桑桑眼睛看不清楚,但是双手拼命地在一旁乱抓,终于给她抓到了一棵枯树,她用力往上爬去。
身底下已经是结实的山地了,桑桑费力地睁了眼,她看到山间的阳光正透过树叶的缝隙射进来。
沈凉晨两只手扒住陷阱的边缘,身子往上一窜,眼看就要爬上来的时候,又忽然间随着一声咔啦啦的泥土崩塌声,掉了下去。
桑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沈凉晨又掉回了陷阱里,头顶处,泥土哗啦啦地往下掉,差点儿把他给活埋了。
等到泥土掉得差不多了,眼前能够看清东西了,沈凉晨又两只手扒在洞口的边缘处,身形用力往上一纵。
这下终于出来了。
桑桑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满身泥土就像是个土著一样从洞里出来的人,怔住了。
而沈凉晨两只手在脸上头上捋了一把,再一抬眼,就看到桑桑正看着他。
她坐在地上,满身泥土,脸上又是泥又是眼泪的都花了。
而此时,凉悦已经带着人跑了过来。
“哥,姐,我来了。”
可是跑到眼前一看,她就呆住了。“你们都上来了。”
“废话!”沈凉晨沉着声说。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这样子简直是狼狈极了。
凉悦忙来到桑桑的面前,“姐,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她关心的问。
桑桑摇了摇头,她只是胳膊上有些擦伤,还有就是被吓到了,她试着站起来,可是双腿的力气像被人抽走了似的,竟然没站起来。
“姐,我扶你吧!”凉悦内疚极了,伸手要扶她。
但是沈凉晨走了过来,他一把将他妹妹推到了一旁,然后一弯身将桑桑整个人扛了起来。
“喂,放手啊!”
桑桑被他猝不及防地这样扛起来,真是又羞又恨。
“沈凉晨你放开我!”她在他的肩头,两只拳头对着他又捶又打。然而沈凉晨不听她的,扛着她顾自往山下走去。
凉悦在心里高兴地叫了一声,然后蹬蹬地跟着跑下去了。
桑桑的嗓子快要喊破了,可是沈凉晨都没有放开她,她的拳头都要砸碎了,他也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不理会她。桑桑没有力气了,只能骂他:“沈凉晨你疯了,你放我下来……”
沈凉晨听着那耳后传来的越来越小的声音,知道她已经耗尽了力气,他把她扛到了他的车子旁,开了车门,把她放了进去。
两个浑身是泥的人都上了车子,他在驾驶室,她又累又吓地瘫软在他的座椅上。
“等等我。”凉悦追了过来,开了后面的车门也钻了进去。
桑桑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靠在座椅上,又窝火又无奈地坐着。
“医生在哪儿?”沈凉晨问妹妹。
凉悦也不知道医院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
沈凉晨恼着火停了车子,问路人,那路人给他指了指方向,沈凉晨便开着车子往镇医院的方向去了。
到了医院的门口,他又迈下车子,开了后面的车门,过来抱桑桑,但是桑桑一把推开了他,自己扶着车门框,下了地。
凉悦忙跑过来,扶着她。
把她扶到了门诊处。那医生奇怪的看看他们,凉悦说:“快点儿给我姐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那医生用眼睛上上下下地将桑桑检视了一遍,“照个片子吧,外伤没啥,就怕伤到骨头。”
桑桑一听忙摇头,她是个孕妇,没摔到流产就不错了,照片子对胎儿不好,她可不能照。
“我不照,我没事。”桑桑站了起来,但沈凉晨按住了她的肩,“照个吧,不照怎么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桑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我有没有伤到骨头,我自己知道。”
她说着头都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沈凉晨呆滞了一刻,也跟着走了出去。
桑桑一个人往前走着,小镇很小,从医院走到住所一共也用不了十分钟,可是今天她的脚步很是沉重,一个是掉那坑里吓的,一个是很怕因此而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她边走,边把手搁在小腹处,轻轻抚挲,“宝宝,你没事吧?吓死妈妈了。”
她走路的时候,沈凉晨的车子一直在后面慢慢地跟着。
桑桑到了家门口,一手撑在门上,这才开始大口的喘息,沈凉晨关上车门走了过来。
“桑桑。”
“别喊我!”桑桑像乍了毛一样,厉声喝止他。
凉悦远远地站着不敢过来。
桑桑掏钥匙开门,可是手在打哆嗦,沈凉晨走了过来,想帮她开门,但是桑桑怒斥了一声,“滚开!”
沈凉晨脊背一僵,站在那里,神情复杂。
桑桑却回了头,“沈凉晨你想做什么?”
“我想重新追求你!”沈凉晨往前一步,忽然间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那温热的手掌还带着山泥土的味道,眸光灼灼含着一丝迫切,桑桑的眼睛里冒出森冷的火来,忽然间一把推开了他,“你们兄妹俩都给我滚!滚!”
看着她怒吼的失去理智的样子,沈凉悦心头一阵紧,吓得不敢上前一步,沈凉晨却用一种极复杂又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而桑桑却进了院子然后猛地拍上了铁门。
那兄妹俩都被关在了外面。桑桑上了楼,手臂撑在书桌上,心口翻涌的情潮让她几乎不能自已。
沈凉晨在门口的石阶上坐下了,仍然是满身满脸的泥,连洗都没洗过,凉悦坐在他身旁,低着头,也神情郁郁的。
夜色降下来。两人还依然坐在那里。
“哥,你去洗个澡吧!”凉悦闷闷的声音说。
沈凉晨站了起来,一个人往前走去。他去了曾经住过的那家旅馆,没有开/房间,但是给了那老板一百元钱,说是借他们的浴室冲个澡。那老板很高兴地答应了。
沈凉晨冲澡的时候,脑子里仍然闪现着,桑桑忽然间坠入陷阱的情景,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快吓没了,几步就跑了过去,然后跳下了陷阱。他用洗水搓洗着头,胳膊和腿都隐隐地泛着疼。
他洗完澡从旅馆回来的时候,凉悦还闷闷地坐在桑桑门口的台阶上,她都后悔死了,非要缠着桑桑去爬山。还有……
她坐在那里郁郁的。
沈凉晨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他的t恤简单地清洗了一下,现在湿湿的穿在身上,裤子上还都是泥呢。
“哥哇,我明天得回去了。”凉悦现在不敢去招惹桑桑,连平时惯用的撒赖的小忮俩都不敢用了。
沈凉晨没说话。
沈凉悦又低声嘟嘟囔囔地道:“你要是真想追回嫂子,你就加把劲儿吧,嫂子不会轻易原谅你的,我帮你就只能帮到这儿了。”
沈凉晨仍然没说话,他想吸根烟,便吩咐妹妹道:“去车里把烟给我拿过来。”
凉悦闷闷地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车子旁,从里面掏了香烟和打火机出来递给他,“诺。”
沈凉晨接过,默默地吸了一口。
香烟上的火星在夜色下忽明忽暗,他叹息了一声。
桑桑洗了个澡,然后裹着浴巾躺下了,白天的一幕让她现在仍然心有余悸。还好那洞里的土很松软,脚底下好像还有茅草类的东西,她掉在上面所以没有摔伤。要不然,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都难保了。她躺在床上,仍然后怕着。一只手轻轻抚挲着腹部,轻声说道:“宝宝,没吓到你吧!”
她说话的时候,脑子里却闪现着,沈凉晨飞身跳入陷阱中的一幕。
他都不看看里面是什么,会不会伤到他,他就那么跳了下去。桑桑睁着眼睛,许久没有睡意。
转天早晨,她听到敲门声。
接着是凉悦的声音,纳纳的,“姐,我走了啊,我回d城去。”
桑桑没说话,直到那丫头的声音消失了,她才走过去把院门打开,凉悦正两手空空地往远处走去。
“把你东西拿着。”桑桑又回身进屋了。凉悦回身,桑桑已经把她的行李给拿了出来。
“谢谢姐。”凉悦这次到是乖顺得很。
桑桑没说话,很明显,沈凉晨又是凉悦叫过来的,这丫头不定都背着她做了什么呢!
桑桑回身,这才看到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沈凉晨。他的上衣已经被他自己的体温捂干了,裤子上还都是泥呢。
他就那么凝视着她。
桑桑移开视线,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桑桑。”他在她身后喊她。
桑桑的脚步停了一下。
沈凉晨心事沉沉地道:“我会把你追回来的,不管用什么代价。”
桑桑眸光严厉地瞟过来,“沈凉晨你脑子没病吧!婚是你自己悔的,现在又说要追我,你要是脑子被驴踢了,我建议你好好进医院去治治!”
“桑桑!”沈凉晨的手伸过来从后面拽住了她的。
桑桑想走的身形又被迫停住。
沈凉晨依然坐在台阶上,可是手却攥紧了她的。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这段时间里,我夜夜都梦到你,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没有你。所以桑桑,我不怕你恨我,也不怕你骂我,就算是用棍子打我,我也还是要追回你!”
桑桑的手猛地一甩,那一刻,心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怒火在她胸口燃烧。
“你别在这儿说疯了,我是不会跟你复合的。”桑桑用力地去甩沈凉晨的手。
可是沈凉晨的手攥紧了她的手,她甩不开,她正要给他一脚,他却忽然间又松开了她。
她忍着心底就要窜出的怒火,盯了他一眼,这才进屋。
沈凉晨仍然坐在门口处,耳听着院子的铁门被桑桑用力地拍上。就在她掉入陷阱的那一刻,他忽然间看透了自己的心,也做出了决定,他要重新追回她,不管用什么代价。
他在台阶上又坐了一会儿,肚子里咕碌碌地饿,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他饿得有点儿受不了了。于是起了身,沿着街头去寻找早点部。
桑桑啪地关上房门,将沈凉晨关在了外面,然而心火仍然猛烈地燃烧着。她不得不用手撑住了楼梯扶手,心跳有点儿加速,脑子里也嗡嗡的,好半天,她才往楼上走去。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躺了好久。直到肚子里也骨碌碌地响起来,她才坐起身,她饿着可以,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饿。
她又下了床往楼下走去,手机有短信声传过来,她拾起来查看,却见上面写着:“早餐买好了放在你门口,我走了,你不要再生气了。”
那是沈凉晨过来的。
桑桑走过去把院门打开,果真看到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份早点,然而沈凉晨连同他的车子都没了踪影。
邻居老太太奇怪地说道:“那个男人好像在门口坐了一宿,刚刚开车走了,姑娘,他是你什么人呀?”
桑桑说:“一个朋友。”她把那份早点拾起来,并不想吃他买回来的东西,可是扔掉可惜。于是拿着早点向老太太走过去,“大妈,您吃早点了没有,我朋友买的,可是我吃过了。您要是还没吃就拿走吧!”
老太太说:“还没吃。谢谢啊。”老太太接过了桑桑手里的早点回家了。
桑桑一个人往早点部的方向走去,在那里吃了一碗豆腐脑和一个鸡蛋,肚子就饱了,然后去海边走了走。
海风吹过来,心情也跟着轻轻舒畅起来。她在礁石上坐了一会儿,远处,有渔船慢慢开过来,是晨起去打渔的夫妇回来了。
那船慢慢靠近了,桑桑走过去,看到他们从船上端下来一盆一盆的鱼,桑桑买了几条,然后拎着回了寓所。
回想着母亲做鱼时的样子,她给那些鱼开膛破肚,她从来没做过这些活儿,以前看着别人这样活生生把一条鱼杀死,觉得很残忍,可是现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缺营养,她只好狠着心肠把那几条鱼给杀了,熬了。
虽然第一次做,但吃起来味道好像还不错,只除了一条鱼苦胆破了,有点儿苦之外。
吃完饭,她坐在沙上又想,沈凉晨怎么突然间又回去了?难道是觉得昨天自己在说疯话?
还好,她现在又清净了。
她一个人看了会儿书,然后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睡着了。
沈凉晨的车子开得很快,在快中午时就到了公司。他把一个副经理招了过来,跟他交待了一些事情,并且说,他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的工作由副总来做。
副总很吃惊,但是沈凉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去吧。那个副总只好出去了。
沈凉晨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正想离开,他父亲推门进来了。
沈原皱眉道:“你准备上哪儿去?为什么让副总代替你的工作?”
“我要去找桑桑。”沈凉晨平静地凝视着父亲的眼睛。
沈原气得无话可说,指着儿子骂道:“你……你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
“是,我就是脑子被驴踢了。”沈凉晨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沈原更加无语了。
他气愤地一甩手,“哼,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父亲气愤地摔门走了,沈凉晨没再耽搁,开着车子回了寓所,取了一些日常衣物用品塞进皮箱,又拎下楼,放进车子里,然后就开车走了。
他又去了那处海边小镇。
既然决定重新追求他,他就一刻都不能耽误。
一路上开着车子,有些紧张,因为她可想而知的拒绝和冷漠。可是他都不想管了,他现在只要她。
他已经错过了,他不能因为那个错误,而彻底地失去她。
一路上都没有歇息,午饭没吃,晚饭也没吃,那么远的路,他一天之内打了个来回。半夜的时候,他的车子又驶进了小镇。
黯淡的、稀疏的一点路灯,让小镇的街道有些模糊不清。他找到了原先住过的那家旅馆,把旅馆老板大半夜从床上叫了起来。
然后给了他大把的钱让他给安排了房间。一进屋,他就疲惫之极地立刻睡去了。
早晨醒来的桑桑,光着上身站在镜子前,她仔细地端祥着自己的小腹,那里有轻微的隆起,她用自己的手指在腰间量了一下,腰围粗了一些。她想,今天该去买副尺子和电子秤回来。从明天开始,每天记录身体各种指标的增长情况。
吃过早餐从家里出来,她就沿街溜达,看到有家超市就走了进去。里面有尺,也有人体秤,但就是没有电子的。是那种带弹簧的秤。桑桑没得挑,便买了下来。
她抱着那些东西往家走,沈凉晨站在街角的一家商店旁,静静地看着她走过。
她边走边摆弄那台秤,不知她买这东西做什么。他看着她走到家门口拿钥匙开了门,才敢往前走去。
桑桑进了屋,用新买来的米尺量了一下自己的腰围,又秤了一下体重,然后记在一个小本子上。
她想像着几个月之后,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有点儿晕。
沈凉晨在桑桑的寓所外面站了一会儿,看看那扇紧闭的大门,它把她和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将她和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沈凉晨在桑桑的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勇气过去敲门。过往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后来,他就离开了。
桑桑无所事事,没有工作,幼儿园又放了假,她一个人在家时间好像有点儿难熬。
她想了想,自己手写了一份广告,然后开了院门,用胶布粘在了院墙外面。又进了屋。
沈凉晨虽然说了一定要重新追回桑桑的话,可是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因为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一个人在外面游游荡荡的,不知不觉又晃荡到了她的家门口。这一次他的眼前亮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份白纸黑字的广告。
“求暑期家教工作,小学或中学,语数外皆可。”
沈凉晨把那份广告揭了下来。这算是在给他机会吗?他拿着那份广告转身走了。
桑桑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地翻阅着一本幼儿画册,如果她的孩子生下来了,是不是也会画出这么可爱的东西?
这一天的时间似乎很快就晃荡过去了,傍晚时,桑桑又一个人去海边走了走,这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她自拍了几张照片给母亲了过去。
母亲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桑桑,照片看到了,你好像胖了一点儿。”
母亲的心情听起来还不错。
桑桑笑说:“妈,您和我爸多时过来,我给你们做新鲜的海鲜吃。”
单秋华笑道:“你什么时候会做海鲜了?是不是馋了又不会做,想让妈过去帮你?”
桑桑嘿嘿笑,“妈,我就是馋了,馋得狠呢!”
单秋华道:“过段时间我就过去,陪陪你。”
“嗯。”
桑桑挂了电话,又望向遥远的海平面,海风轻轻吹起了她的头和长裙,清凉而美好。
她在海边坐了一会儿,用手机上了会儿网,然后才慢慢步行回家。
一路上有大人牵着小孩子跟她打招呼,小镇上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那孩子是她幼儿园里的学生,所以都认识她。
“老师……好。”小男孩儿含着一根手指头,怯怯地躲在祖母身后。祖母笑说:“这孩子就是太羞怯了,一点儿都不像个男孩子。秦老师,大城市的孩子不这样吧?”
“乡下的孩子淳朴,这是最难能可贵的。”桑桑温和地摸摸男孩儿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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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系统出了问题,上传数遍都没有成功,但愿这次不要再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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