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点点头说:“我的确知道。”
许留:“……”
林可又停顿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了,表情复杂道:“他们以为……”
许留仍旧看着林可。
过了一会儿,林可说:“这样会带来困扰,有什么办法解除这个误会吗?”
许留看着林可瘦削的肩膀,想:我真的有一个办法,但是你可能不愿意用。
手术室外空无一人,顾承泽坐到座位上,望着“手术中”的指示灯发呆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打开了电脑,处理工作。
这样的手术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顾承泽逐渐学会收回期待,在不影响日常生活的情况下,静静等待宁修苏醒。
而且比起那个宴会,他的确是更想陪着宁修。
顾承泽处理了一些文件之后,宁母赶来了医院。
宁母神情匆忙而疲惫,说:“手术进行到哪里了?还有多久?”
顾承泽说:“可能还需要再等等,接到医生的电话我就过来了。”
宁母说:“孩子他爸前几天摔了,现在还在病床上所以没有过来。”
顾承泽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宁母反而过意不去,说:“一直以来,你都这样照顾着……你明明比我们还忙……”
宁母声音很低,宁修是他们的儿子,结果一个忙碌的外人反而
比他们更上心,怎么说都是要脸红的事情。
顾承泽淡淡地说:“这不是需要比较的事情,我们对宁宁的心情是一样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承泽低下头,继续看文件去了。
宁母难以抑制地害臊,浑身发热,但同时有种很奇怪的预感。
他们和顾承泽之间这样奇怪的共存,或许还要持续很久。
顾承泽的心情则是十分平静,平静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
半年前,宁修也曾经有过一次苏醒迹象,当时也是在手术室里呆了三个小时。
那时候他和宁修的父母都格外紧张,三人一起站在手术室门口等,最后等来了一个让人失落的结果。
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再抱有希望,只是按部就班地等待着。
等待着宁修醒来,或者等待着宁修重新昏睡。
医生说,以宁修的身体情况,应该早就醒过来了,之所以维持这样的状态,跟宁修自己有关系,可以说是医学够不到的奇妙领域。
因此医生也给不出具体的诊断,能够明确地告诉家属,宁修会不会醒过来、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所以对于顾承泽来说,这像是一场奇怪的修行。
他没办法从“等待”这件事情上看到任何可能的回报,因而像是一个在沙漠里前行的寂寞旅人,望着那海市蜃楼一般的美丽景色而前行。
好在,他曾经以一种另类的方式拥有过宁修,因而比其他任何人都能确定海市蜃楼是真实存在的。
又好在,宁修对他来说触手可及,他只要看宁修一眼,就像在沙漠里喝了一口赖以生存的水。
宁母中途接了两个电话,都是宁父打过来的。一个电话问宁修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被宁母骂了一顿,一个电话问昨天刚买的菜在哪里,他在家养伤也是无聊,不如给做个菜。
一切都太平常了……好像没有人对宁修的苏醒抱有期待。
然后就是在这个时候,护士的声音刺入了他们的脑袋。
——“病人醒了!”
顾承泽和宁母同时站了起来。
宁母说:“什么?!”
顾承泽虽然没有说话,但震惊的表情也足以说明一切。
护士飞快地说:“医生正在进行一些收尾工作,病人这次苏醒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永久的。家属做好相应准备,包括心理准备和其他准备。”
说完简单的嘱咐之后,护士又飞快地回了手术室。
顾承泽和宁母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有些震惊的茫然。
宁母说:“心理准备……是指什么?我们应该跟宁宁说些什么……”
顾承泽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术室的门就开了。护士把人推了出来,推车上,宁修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脸上没有表情,麻木得很。
宁母靠在推车旁边,轻声说:“囝囝?囝囝?”
宁修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护士在一旁解释:“病人从长期的沉睡中苏醒,反应暂时变慢,是很正常的事情。家属务必多一些耐心。”
宁母连忙说:“诶诶,耐心,有耐心……知道的……”
顾承泽没有像宁母一样上前,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完全无法动作。
担架缓缓移动,经过顾承泽的时候,顾承泽似乎跟宁修对了一下眼神。
宁修的眼睛里空荡荡的,眼球一直没有移动过,像一个精致而又脆弱的玩偶。可在跟顾承泽对上视线的时候,宁修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
担架不停地往后,而宁修的眼球向上滑动——好像是想多看顾承泽一会儿似的。
顾承泽忽然变得很是激动。他向前跨了一大步,想要追上宁修的时候,却发现宁修已经被送进了病房里。
家属都被拦在了外面,护士说病人还需要一定时间适应,他们会先随着病人一块儿进去,好好地照料病人。
顾承泽和宁母隔着玻璃窗,看着里头的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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