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场这个地方,可以坏,可以狠,甚至可以恶毒,但绝对不能蠢。
蠢货在官场上是没有活路的。
攀高枝当然可以,男婚女嫁,有些是因为情爱,更多则是利益的交换,女婿和岳家相互扶持,这是历来都有的事情。
联姻,是为了让家族往前走的,如果不能带来好处,那为什么要联姻。
吴庶常的本意,是哄一个不太聪明的小姑娘为他死心塌地,可惜他挑错了人,又被人当做对付关晏的棋子,这事情本不来不该闹得这么大的。
关晏也不想为个蠢货闹出许多无聊的事端,他这样,倒是有些息事宁人的意思,想让皇帝开口,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都压下去。
皇帝开玩笑说道,“咱们一向骨头最硬的小关大人,也有息事宁人的时候。”
关晏回道,“臣,为情所困,还请陛下体谅。”
他这么一说,连皇帝身边伺候的内侍都笑起来。
皇帝笑起来,说道,“吴庶常此人,人品确实有待考量,先去地方上历练历练吧,承恩伯府的姑娘是个好的,你既然喜欢,也去提亲了,朕,赐你良田绢帛,银千两,好好过日子去吧。”
这赏赐实在不算多,不过这位陛下不是个大方的,连宫苑都舍不得修缮,好在关晏并不在意这点东西,重要的是皇帝亲口承认他们的婚事,这话出了宫门,就没人再敢说闲话。
至于吴庶常,出了皇城,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
朝中的青年才俊多着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做出这等蠢事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楚楚的时候,他就该想到借过。
也是楚楚聪敏谨慎,并不把这等装模作样的男子看在眼里,若是他哄了别家小姑娘去,日后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呢。
当初自己家供着张泽读书,他才中举,就要逼着自己的姐姐当妾室,像他们这等人,只怕再往前走些,还要踩着其他女子,实在令关晏厌恶。
“谢陛下厚爱。”
关晏拱手一礼。
皇帝随后又问道,“老三那日去寻你来着,说了什么。”
关晏实话实说,道,“三皇子担心被臣被人嘲笑,特地来问一问。”
“他没说把他哪个表妹嫁给你?”
皇帝道。
关晏回,“倒是不曾,臣出身寒微,三皇子的表妹,必定都是金枝玉叶,臣不敢想。”
“还有你不敢想的事情,”皇帝说道,“行了,你们俩少年时候便见过,如今也是朋友,你有分寸就好,朕也不多说什么。”
他儿子们一个个都是好年纪,他却日渐衰老,他这个皇位是从侄子手里抢来的,时日一久,皇帝也是心中不安,担心他的位子再被哪个儿子抢走。
说到三皇子,关晏还真有话说,道,“陛下,三皇子您还是要说一说的,叫三殿下赶紧好好读书吧,整日乱窜可不像话。”
关晏知道皇帝担心他这些儿子一个个的都惦记他的位子,但这也不是皇帝放着儿子不管的理由啊,光看着他这些儿子们都弯路却不管,这是养儿子呢还是养蛊呢。
“臣说句不好听的,养不教父之过,陛下是君,更是父,臣以为,陛下应尽为父之责。”
关晏道。
要是皇帝放着几个儿子不管,日后这天下可怎么办。
就是抢皇位,也得有治国的本事啊。
皇帝就不爱听关晏说这些,摆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关晏却不肯,接着说道,“陛下您才过不惑之年,家母与您年纪相仿,这两年才学着为妇人接生,每日还要苦读呢,北有四州未复,南有蛮族作乱,您大业未成,现在尚不是忧心小事的时候。”
皇帝被他这么一说,心中倒是生出几分豪气来。
关晏躬身行了大礼,方才离开。
皇帝坐在椅子上,扭头对内侍说道,“朕是不是老了。”
内侍不敢说话,皇帝也不必他回答,叹道,“这话也就关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说了。”
“你去,召几位皇子入宫,找太傅他们过来,养而不教,确实不行,日后朕每隔两日,就考校他们的功课,跟在王府的时候一样。”
皇帝说吧,心想谢容真是个狠的,年少时候就敢未婚有孕,求嫁无果又立刻远走他乡,现在有这么个厉害儿子,不享福就算了,还要看什么医术,这一家子,真是没一个规矩的。
关晏出宫,心里头实在高兴不起来,建功立业,实在离他还远得很,真是艰难啊。
皇帝不想着建功立业,总想着养蛊,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能有什么好结果。
皇位可真不是寻常人能够坐的,秦王前两年还经常和他们这些臣子商议许多事情,现在就想着怎么稳住皇位,担心有人说他得位不正。
这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开疆拓土,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那肯定是一代明君啊,畏缩不前成何体统。
百姓管你是怎么当了皇帝的,谁有这个闲心啊。
只是他也不能明说,只能暗示,实在忍得辛苦。
希望皇帝能够早日醒悟,不然就只有被后人辱骂的份了。
关晏的婚事惹起来的风波,说平息也就平息了,毕竟是皇帝金口玉言说了的事情,谁又敢多嘴。
关盼总算是松了口气,钟锦说道,“你看,我就说是你想得多了,关晏自己就有法子了结了这些事情的。”
关盼瞪了他一眼,道,“知道归知道,那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就像我那什么,我明知道你肯定每日都吃得好喝得好,我不是还得过问吗。”
钟锦赶紧给她嘴里放了块点心。
关盼打了他一下,“你刚刚回来洗手了吗,你就拿点心。”
钟锦沉吟片刻,说道,“好像没有,我刚刚还给翠翠铲屎了。”
关盼大叫起来,一巴掌打在钟锦胳膊上,“你怎么这样,快别挨着我,滚滚滚。”
钟锦边笑边把关盼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青苹隔着屏风笑起来,道,“太太,您犯什么糊涂呢,咱们家进书房都要洗手的,您忘了啊。”
书是何等珍贵的东西,自然要好好爱护,就连雪团儿都知道弄坏书本是两天都不能吃蜜饯点心的。
关盼推了钟锦一把,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就爱逗我。”
钟锦笑,“我不逗你逗谁,雪团儿都皮了,逗不起来了。
。”
他将胳膊伸到关盼面前,说道,“你那什么手劲儿,你看把我打的。”
钟锦胳膊上老大一个红印子,关盼方才的力气可不小啊。
关盼道,“我给你揉揉。”
“揉揉不管用,要亲才管用。”
钟锦道。
关盼将账本丢到钟锦身上,钟锦笑着搂住了关盼,亲了好几口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