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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何曾真正的坦诚相对过?哪怕是过往的时光,也是猜忌多过信任,算计多过守望,裂痕多过弥合。
    他们之间,从来就只有半句真言。
    因此,到了这个地步烈熠也不得不释然。“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此间世事,已了。
    第九卷 第二十三章——回归焰赤
    回归焰赤之后,烈熠却没有往南翥宫方向前进,便是那座高耸入云的丹霞山,他也未曾踏足半步。没有任何迟疑的,他所前往的方向选作牧野军军营,径直而往。
    随着焰赤先后两位帝王的离去,南翥宫即使还保持着焰赤权力中枢的地位,笼罩在宫殿上方的空气还是免不了沉闷下来。或许这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一直是一个沉闷的令人窒息的所在。但是过往一切的冷清迭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如今的空泛。
    老宰相日日站在南翥宫的殿宇之前,望着那些似乎窜入天宇的飞檐画梁而长长叹息。每一日的朝议还是如常进行,毕竟堆积如山的事务还等着人们去处理。在前方的战场之上,将士们誓死杀敌。文官们不能代替武将前去送死,他们能做的便是做好最完善的后勤保障。
    在大殿正前方的皇座之上,已经空无一人。在其下方,设立了一张镂花太师椅,成了烈贤的座位。无论在烈熠走之前是否下达了圣旨,老宰相都是当之无愧的监国大臣。事实上在处理那些繁琐到令人崩溃的事务上,没有人的能力可以超越烈贤,甚至烈熠在这方面的能力都要相形见绌。属于老宰相的,是岁月所累积的智慧,沉稳而贤明。
    只是在沉稳的表象之下,烈贤还是难掩心底的不安。当同僚没有注意到之时,老人总是会望着空荡荡的皇座出神。
    最终,总是免不了黯淡长叹。
    烈熠并不知自己走后发生在南翥宫中的一切──或许说,即使他知道,也会装作彻底不知。
    安排父皇离宫,是他在那座宫殿中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虽然至今仍旧不甚明了,到底是什么令烈熠放下了多年以来的坚持和执妄,一去不返。就最后的结果而言,自己最后的一位亲人也永远离开了南翥宫。那座看上去美轮美奂如梦似幻的宫殿,从今以后只会变得更加冷清。
    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回归那个地方?
    烈熠也是凡人。既然是凡人,就无法掩饰心中的严恶。烈熠曾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倾夜,他,讨厌这个地方。
    现今的局面之下,真正需要烈熠的地方是军营,真正需要他的人群是军队。前去与滟昊泠会面,出自无可选择,出自心头不忍,出自……管他出自于什么东西!总之他义无返顾的去了,即使心里明知那是背信忘义的行为。
    还没有踏入军营,烈熠就已然觉得某种不对劲之处。
    距离尚远,他还不能判断自己不再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故。但是,无形的不安就这么侵袭而来,令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此行,他不曾带上倾夜同行。毕竟是去见最不该见的人,哪怕是倾夜,他也不希望他知晓。还有一点理由,烈熠无法清晰的说出所以然,不过他还是觉得近日以来倾夜身上……似乎起了某种难言的变化。
    烈熠当然不是不关心倾夜的变化,可惜在这个多事之秋,强悍如他者也几乎被压迫的难得喘息的空隙。而且烈熠也深知倾夜冷口冷心的脾性,若是他自己无意说出,旁人就算费尽唇舌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到什么隐秘。
    到了眼前,烈熠更是顾不得倾夜。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弄清那股令人烦躁的不安究竟是什么?到底怎样的变化,才能够令整个牧野军军营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下?
    血腥味窜进鼻孔,刺鼻的味道似乎能够将心肺撕裂一般。烈熠再也不能等待,脚下运力,在营门的哨兵根本来不及辨认来人面孔之际,他的身形已经掠入其中。
    到处都是伤兵,染着血液的衣衫与绷带,烈熠终于明白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从何而来。受伤的士兵们躺在地上,身上的血迹在长时间接触空气之后变作可怖的深褐色。
    在士兵中间,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来回奔走,手中无一例外都拿着各种医疗用具。他们的身上也全部是血,不过从他们尚且矫健的步伐来看,这些血迹并不属于本人,而是从上着身上沾到的。烈熠认出其中几位,应该是跟随桑柘前来投靠焰赤的医师。
    “这是怎么一回事?”烈熠太过惊骇,抓过身旁的一名士兵,劈头就问。他甚至忘了要顾忌出手的力道,血液充上面颊,那名士兵的脸色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皇上。不,应该说以他这种最低阶的士兵身份,过去见皇上一面也难。远远的仰望过,大概连烈熠的面目都未曾真正看清。“我……我军……打了败仗……”也不知是因为被抓住衣领而起的叹息,还是源自心中的恐惧,一句简单的说话的结结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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