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些话其他的臣子不方便说,也不敢说。
但李玄常不同,他是臣子,也是长子。别人不能说,他可以说。之前,嬴政拿走他影密卫的权力,是警告,给他黑冰台,也是奖励。
影密卫被章邯接管,而黑冰台,明面上是听他的,实际上的主人却仍是嬴政。看似他什么都没得到,实际上两个机构都与他有所牵连。
当然,现在的权势,对于他来讲,可有可无。事实上,那些诸子百家以及蜀山那些秘密更让他感兴趣。
中车府内,赵高端坐上位,惨白不似人形的手捏着一块晶莹的玉佩。
“谦谦君子,温文如玉。无故玉碎,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端详着玉佩上面的一道裂缝,手指轻动,无声无息间,玉屑洒落在地。
“居然输给了影密卫,真是废物!”
随着话语落下,堂下跪着的男子不断叩首求饶。
“大人,饶命!饶命!!!”
“带下去!”赵高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袖。
“农家的局可以开始了,你们去吧。”那人被拖走后,他再度下达了指令。这几年,罗网虽然被束缚,但它的獠牙却始终锋利无比。
依靠大秦,它已经成为了黑暗中的王者,深渊中的主宰者。现在,天下新定,它即将张开自己的獠牙。
“昌平君,你虽然走了,但你留下的东西,赵高就笑纳了。公子殿下,这局棋,赵高先走一步。”他来到大厅前,遥望着华阳宫方向,眼中满是阴森的笑意。
······
“轰!”惊雷乍现,昏暗的天空似乎被这闪电劈开一道裂缝。耀眼的光芒映照树林之间,一闪一闪。
“逆子,你为何要背叛我?”暴怒的呵斥,伴随着滚滚雷声,更加让人心生胆寒。
朱家站在雨地中,矮小的身材上是一颗硕大的脑袋,上面是一副红色的脸谱,颚下白色的胡须飘动,更添几分狰狞。
在他对面,有三个人,皆穿着蓝色袍服,冷冷的看着朱家。
“义父,你不要再固执了,农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农家,昌平君已经死了,”一个脸上带着笑意,眼神阴翳的青年缓缓说道。
“不要再假惺惺了,从你背叛我的这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的义父。枉我当初那么器重你,还扶持你当共工堂的堂主,没想到你居然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朱家指着他,气愤的说道。
“哈哈,你那是器重我?我再怎么做,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罢了。现在农家六堂,有四家都姓田,神农堂即使实力再强,能与四堂抗衡?”
“你居然连名字都改了?”
“不错,以后请叫我田仲。”田仲笑眯眯的看着他,而他身旁的两个男子亦是哈哈大笑,神情极其猖狂。
“老匹夫,识相点的,赶紧把神农堂交出来。不然,别怪我!”田猛冷着脸,长剑瞬间出鞘!
就在此时,一个衣着华丽,下摆绣着一条龙纹的男子走出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大家都在啊,咦,田堂主,你这是干嘛?快把剑收起来,都是农家兄弟,何必动刀动枪?”
“哼!我没有这样的兄弟!”朱家恨声道。
“诶,消消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接受。农家弟子之间何必自相残杀,闹得外人笑话。老兄,咱们走吧,时代不同了。”司徒万里走过来,站在朱家身边。
司徒万里,是农家四岳堂堂主,也是朱家的死党。
见到这一幕,田仲、田猛面面相觑,已明白事已不可为,这朱家,是杀不掉了。
“司徒老鬼,这里没你的事,快滚开!惹毛了我们,连你一起杀!”看到司徒万里与朱家站在一起,还不等田猛他们作决定,田虎率先跳了出来。
“田虎兄说笑了,咱们农家兄弟,何必如此?”司徒万里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丝毫没有受到威胁的样子。
这下,更是让田仲和田猛有些怀疑,司徒万里是不是有诈。
最终,还是田猛下了决定,“好,我就给司徒堂主一个面子。二弟,我们走!”
“大哥,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过那个老匹夫!”田虎嚣张的势头戛然而止,不解的问道。
“司徒兄说得对,农家弟子,不应该自相残杀。”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家,拉着田虎走了。
等到他们的身影逐渐淡去,司徒万里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身子顿时软了下来,脸上的汗水混合着雨水落下,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这次,你可是欠我一条命!”司徒万里转过身,没好气的说道。
此时,朱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蓝色愁苦的面具,叹气道:“哎,自从陈胜老弟离开,我们在农家是越来越遭受排挤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串通朱仲,想要对我动手。”
“以后,可得小心点了,农家外姓之人,可就剩下我们两个了。这次齐国投降,农家的势力却大大增长,你就没点警觉?”司徒万里瞅了他一眼。
逐渐一边走,一边捧着胖脸,“哎,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心急。”
“自从我们接受昌平君资助的那一刻起,农家就不再是当年的农家,田姓三人,外姓三人,昌平君摆明了是要平衡势力,利用齐国王室。现在,他们真的是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喽。”以司徒万里混不吝的性子,都有些愁绪。
“也不知道侠魁去哪了?他虽然姓田,但老朱我也是佩服他的能力和品格。当初的农家不过是江湖二流货色,诸子百家中垫底的存在。现在的农家虽然内斗,但却已经有了数万弟子,也是诸子百家中的顶尖势力。”
“要是侠魁在,田猛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嚣张。”
······
在另外一处,田光行走在雨林当中。自从楚国被灭,昌平君身死,他一直奔波在外,照顾项氏一族残留的族人,安顿昌平君的家人,但不幸的是,他刚出生不久的女儿却不见了踪影。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寻找。
忽然,他感受到了杀气,一股剧烈的危机感笼罩他的心头,刹那间,周身汗毛乍起,眼前的景象似乎都停滞。
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