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出来,周姐先告别回家。王有节看看时间还早,就提议去附近的静安公园走走。布礼同意了。
一路上都是浓密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了大多数的灯光。
俩人手牵手往前走。布礼想了想,问:“今晚上觉得有些沮丧?”
“都这样的结果了,我能不沮丧?”王有节无力地笑笑,说道,“出师未捷啊,简直就是我的耻辱。所以讲实话,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就这点困难,你值得发这么大的感慨?”布礼笑道。
王有节不响。
“你的豪情万丈呢?你的意气风发呢?”布礼笑笑,侧过身对王有节笑道,“某人前几天在微信上说,还要为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话没说完,王有节却自顾自笑出声来。
布礼两眼有些奇怪地看着王有节。
王有节不说话,只笑着看布礼。
布礼一下子想起来王有节曾经说过的一个笑话。他说,这句话后面其实还有一句,叫做只要星期天不下雨,我一定来看你。
“你,”布礼用手指着王有节。
最后俩人都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人行道上有一只空的可乐瓶子。王有节看看,不远处正好有一只垃圾桶。
想了想,王有节一个起步,一脚上去,饮料罐”嗖”地离地。
只是可惜,最后“咣当”一声地砸在了垃圾桶外面,却并没直接射进去。
不过这用力一踢,王有节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拍拍手,又走过去捡起来饮料罐,放进了垃圾桶里。放好后,他还孩子气似的低头弯腰朝后面布礼笑了笑。
布礼看着王有节,嘴角不由得笑弯了起来: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做得出这样低级的事情?三十多的人了,竟然还好像没有长大似的。
紧跟几步,布礼挽上王有节的胳膊,笑道:“不知道丢人吗?”
王有节笑笑,说道:“你是说我刚才没有一脚到位?”
布礼在王有节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
呵呵一笑,王有节说道:“这几天心情有些不太好,让你见笑了。”
实际上,王有节自己知道,接下来面临的,不仅仅只是布礼家老太太,还有房子这个绕不过去的重大“隐患”。
这是比老太太还要更现实的现实问题。
因为王有节不管自己怎么想,怎么计划,上海的房子,都好像与自己的想象相去甚远,觉得不仅太高不可攀,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存在。
如果说其他的事情,自己努努力还有可能迈过去的话,那么房价,就犹如一条鸿沟横亘在了自己和布礼之间。
“关键,这还只是开头,后面接着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硬仗要打的呢?”王有节叹一口气。
布礼挽着王有节,俩人慢慢走。不响。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静安寺。
夜晚的寺庙,在多姿多彩的灯光照耀下,变得格外宁静。看得久了,彷佛瞬时有了一种神圣的力量环绕,让人远远望去格外多了一份端正。
街面上行人如织,街道五彩缤纷。
旁边百乐门,霓虹依旧。
附近高楼一幢一幢拔地而起,流光溢彩。不远处的的延安路高架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放眼四望,肃穆寺庙,曼妙舞厅,现代百货,玉树高楼等等风格迥异的新老建筑形态,在夜色与霓虹的辉映下,凸显得这里的一切与众不同。
王有节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看了好久。
布礼拉拉王有节胳膊,悄声说道:“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往前走了?”
王有节笑了笑,说道:“我和你再讲一则典故,你要听吗?”
布礼也立定。
贞元三年,十六岁的白居易从江南第一次来到京都长安,带着自己的诗稿去拜会名士顾况。顾况看到诗稿上“白居易”的名字,便开玩笑说:“长安米正贵,居住不容易啊!”但是,等到翻看诗稿,读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句子时,马上连声叫好,并说:“好诗!文采如此,住下去又有什么难的!我刚才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后来,顾况经常向别人谈起白居易的诗才,盛加夸赞。就这样,白居易的诗名就慢慢传开了。
布礼看着王有节,不知他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居,历来就不易啊!”
王有节发出来一声重重的感叹,接着说道:“几家欢乐几家愁。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外地人来说,现在的魔都就更是如此了。”
布礼低头不响。
王有节低头看向布礼,想了想,说道:“还有,以我现在的状况,你倒好,从来都不问我怎么买房,能不能买得起房这些事。那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
布礼不说话。
王有节盯着布礼,不动。
“当然是我傻的啊。”布礼这时候笑了笑,说道,“不过,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么大的事体,不从来都是你们男人应该考虑的吗?我们小女子只要以后把家里把持好就可以了的啊?”
王有节不响了。
原地站一会儿,俩人继续往前走。
布礼又问:“马上就是中秋,过完中秋紧接着就是十一。假期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王有节伸伸胳膊,弯弯腰。
想了想,他说道:“还是原计划,争取在中秋节这天老夫我‘亲自’上你家里去登门拜访。十一的话,我老爸老妈可能会过来上海,我想有些事情也应该到了找他们商量商量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