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那么傻?我怎么会为了那个破皇位杀你?你不能看看我再做决定?”
景湲笑了:“哥不也是从来不信我绝对不会纂你的位置?你又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再做决定?我们彼此彼此。”
(190)我一时无语。对,我们是一对缺心眼的兄弟。母后自以为自己是天下最聪明的女人,结果生了一对傻儿子,最后她最看不上的淑妃成了太后,她肯定气死了。
景湲说:“母后那么早过世,的确大多是被我们这事给气得,她薨的时候,我都藏在皇宫的犄角旮旯里,生怕她的鬼魂发现了我,要找我算账。她是想找我们算账来着,不过有鬼差拦着,我们和她不同路。我想去天牢找哥,但是那里我进不去,哥又出不来,我只有在外面等你,好不容易等到哥附在景卫邑身上出来,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可是哥在肉身中,看不见我……”
他一脸委屈。我不禁又揉揉他的头顶。
我在天牢里这些年,虽然很闷,但是阿湲在外面这么多年,要躲太阳,躲各种法事,过得肯定比我苦。“乖,现在我们兄弟团聚了,谁也不用怕了。”
景湲立刻凑过来,贴着我站。
少年趴在树杈上,感慨地说:“幸亏你们二位没做皇帝,要不然我们就亡国了!”
我瞪他一眼:“朕若是皇帝,必然是一代明君,阿湲更是!”
肯定不会比淑妃的那个萝卜头差,起码没有景卫邑那么窝囊的后人!
六
我躺在厢房中睡觉,思索着将来。
多年的怨恨已经解开,我和景湲是否还有到地府或转生的资格?
(191→)只是转生之后,就会忘记前尘往事,我和他或许不再是兄弟,下一世对面不相识。从此什么都不记得。
我朦胧睡着,忽然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凑近我的嘴边,带着一股奇特的,强大的力量。
我猛地睁开眼,看见景湲拿着那枚景卫邑曾含在口中的玉片,要送到我嘴里。
我拍开他的受:“原来那少年说,我拿你当鼎炉,就是指这个。”
玉片上有景湲的魂气,他的身体已经变成全部的透明,他说:“哥,我做了这么多年野鬼,魂魄残缺,可能已无法投胎,地府不收我。哥吃下这个,我就能跟哥永远在一起,本来我们两个就应该是一个。”
我大怒:“你做了鬼脑子还不清楚么?你和我就是两个,怎么能变成一个?你让我拿你做炉鼎,吞你你的魂气,然后看着我亲弟弟灰飞烟灭?”
景湲看着我:“哥,就算到了地府,我们去投胎,今生记忆,也变成全无,如果哥不记得我,如果我不记得哥,我觉得和灰飞烟灭,也没什么区别。”
我一拳砸在他头上:“区别大了,就算你不记得我,我不记得你,他日或者还能相见,什么都比没有强。再说,你怎么能断定,你会不记得我,我会不记得你?”
我夺过那枚玉片,摔成两半,景湲的身体颤了一下,那些魂气用处,他的身体又回复了正常的模样。
我把那枚玉塞给他一片,我留下一片。“这玉是千年的灵玉,带着它去地府,或者能留下一丝(192→)记忆,来日如果你我转生,对的上这玉,就记得起你我兄弟的今生。”
我和景湲还有那个孟姓少年后来都被鬼差收编,带到了地府。
孟姓少年的冤仇本来已经报了,但他还是存着一股不甘心之气,才一直缠绵在人间,无法进地府。“但现在我相同了,太宗皇帝比我还倒霉,我还有啥想不通的!我要去投胎!有个新的美好人生!”
我站在奈何桥头,看见他豪迈地喝下一大碗孟婆汤,洒脱地对我和景湲挥手:“有缘来生见!”
我也向他挥手:“来生再见。”
“来生再见。”这话我又说了一遍,是和景湲说。
那玉能否让我记得今生,真的不好说。
我把孟婆汤送到口边。
做人时,做鬼时,一桩桩事浮现到眼前。
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一切皆空。
执着也罢、怨恨也罢、眷恋也罢,一生一世,到头来,原来都是空。
那为何还要有生?我不明白。
但我想要一个来生。我想看,来生,我是否还记得景湲。
七(193)
夫子和我说,再敢让阿桂替我写功课,他就罚我抄一百遍《论语》。
我知道,肯定是慕芩告的密。
不过大了我一岁,天天扮听话讨爹娘欢心,或者就和祖母说的那样,上辈子我们是仇家。
那么肯定是我欠了他的钱。
我懒得理他。所谓惺惺作态者,必是伪君子。像我这种视他不见的,才是真丈夫。
今天两位万叔叔来作客,总算将我从夫子的魔抓中解救出来。
我最喜欢小万叔叔,他又和气,又好看,身上很香,还总是送给我稀罕的玩意儿,慕芩阴阳怪气地和爹说:“慕苓那么喜欢小万叔叔,爹你把他送给小万叔叔当儿子算了。”
小万叔叔说:“那不好,万苓这个名字,可没有慕苓好听。”
大万叔叔和小万叔叔还带着我到他们的船上玩。
那船上什么都有,比我家还好。侍女姐姐也比我家的漂亮多了。
我问小万叔叔,“有这么多漂亮姐姐,为什么你还没有媳妇?”
小万叔叔说:“就是因为漂亮姐姐太多了,娶了一个,其它的都不能看也不能摸了。”
说的很是。不过,小万叔叔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的,他笑起来,可比那些侍女姐姐好看多了,我又觉得他说是在哄我玩了。
(194)小万叔叔又带我到甲板上去玩,旁边的一艘船靠了岸,我看见那艘船的窗户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人,我觉得他很眼熟。
小万叔叔突然松开了我的手,转身回船舱了,走的很急。
我没有走,继续盯着那个很眼熟的人看,他好像感到了我在看他,也向我看来,他应该和小万叔叔差不多大,看见他,我就想起水墨画像中,那些衣袂飘飘的仙人,又好看,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
我对他笑,朝他招手,他也对我笑了笑。直到和他说话的那个人,走到窗边,把窗扇合上。
晚上,我留在大船上过夜。小万叔叔好像心情不太好,自己一个人待在小黑屋里,喝了很多酒,也不让美女姐姐们去陪她。
第二天早上,小万叔叔也没从房间里出来,我跑到甲板上,想再看看那艘船和那个眼熟的人。
结果只看到了一个船屁股,那艘船已经开走了。
我悻悻地回到船里,吃了早饭,回家去。
可能是流年不利吧,快到家门口时,有个轿夫摔倒了,轿子里的我也摔了。
我瘸着从轿子里爬出来,轿夫正在和撞到我们的那乘轿子争执。
好像是旁边宅子里新搬来的人家的轿子,所以我家的管家和他家的管家正在劝解,说这件事不应伤了新邻居的和气。
(195)我正站在一边看,脖子上的玉片突然掉了。
我弯腰去捡,却又一双手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