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已到,若施主愿意回去,可随时来找老衲。”
“时机?方丈,我不明白。”
“劫数所至,天机不可泄露!阿弥陀佛!”
子衣迷惑地立在庙中院子里,呆呆地望着方丈室前那棵梧桐树,自己真的可以回去了?到底要不要回家呢?君然那里怎么办呢,自己是无论如何舍不下君然的。
“无量天尊!”洪亮的声音如晨钟般响起,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方外道士,轻甩拂尘迈步而来。
“王远知道长?”
“哈哈哈!潇施主,正是老朽!”
子衣恍恍惚惚地问道:“道长意欲何往?”
“施主又意欲何往呢?”
子衣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又意欲何往呢?”
“哈哈哈!老朽不久就将羽化,趁此空闲特来拜望故人长生大师,以致辞世之意。从今而后,老朽与施主也再无相见之时。”
“道长可有要告知晚辈的么?”
王远知微微一笑,一字一字朗声道:“施主今日天数已至,大梦终醒!无量——天尊!”
第六十四章 大梦终醒(未完)
“大梦终醒?”子衣怔了半晌,待回过神来已不见了王远知道长,遂恍恍惚惚地步出白马寺,却见王猛正与钱府管家闲谈。
“小的见过潇大人。”钱管家忙向子衣行了礼。
“钱老爷在此么?”
“回大人,今儿个只小姐和公子来了。小姐身体已然康复,特地前来上香还愿。老爷现在城里忙着操办嫁妆呢。”
“嫁妆?”
“潇公子。”雨琴从里面出来,一眼瞧见子衣,当下十分欢喜,羞涩地向子衣礼福。
钱管家望了一眼自家小姐,笑道:“大人,您忘了?您和我家小姐……”
雨琴又羞又嗔道:“钱管家!”钱管家一笑,低头自到一边去了。
子衣立时头皮发麻,钱小姐病重时,自己曾亲口允诺说,待她身体康复就和她结得百年之约,如今,钱府已经在筹备婚事了——自己的身份该向钱小姐说清楚了。
子衣略一踌躇,但见今日白马寺香客不多,此事又不可再拖,心下一横,一揖道:“钱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钱雨琴早已是红晕满面,不敢看子衣一眼,只低了头,咬着唇道:“潇公子…你,你有什么事么?”
子衣四下瞧了瞧,这密林中就只有自己和钱小姐两人,便上前一步,凑近了她。雨琴登时心跳加快,身躯微颤,娇羞地道:“潇公子,我们…你…你……”
子衣苦笑道:“钱小姐切勿误会。子衣乃是有求于钱小姐,还望小姐听后能为子衣保守秘密,子衣已是感激不尽!”
雨琴这才心跳稍减,只那一丝丝甜意却在心间荡漾开来,欢喜地道:“公子请讲,雨琴甘为公子尽心尽力。”
子衣稍稍宽心了些,又望了望钱小姐的神色,才慢慢地道:“请恕子衣无礼,在下无法与小姐成就百年之约。”
“什么?!”如遭雷击的雨琴承受不住打击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子衣,脸色瞬间苍白,“这是为什么?潇公子,难道雨琴什么地方做错了么?”
子衣见她摇摇晃晃,忙上前扶住她,低声道:“小姐勿要误会,非是小姐的缘故,而是,”子衣顿了顿,口齿艰涩地接着道,“而是因为子衣是个女子!”
雨琴已是满面泪痕,茫茫然未明白过来:“女子?”
子衣心下暗叹,虽知这个事实必定对她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反正今日就随她打骂吧,乃道:“子衣确确实实是个女子,只一直扮成男子,也不方便泄露身份。小姐当日病重,子衣无奈才许下婚事,如今小姐身体康复,子衣也不敢再隐瞒,实在是无法与钱小姐成婚。”
钱小姐此时方才听清子衣的话,摇着头凄然哭道:“潇公子纵是不愿迎娶雨琴,也不用编造此等荒唐的理由,雨琴虽愚,却也知潇公子必是因为卓小姐,只不想公子竟如此待雨琴……”
子衣无奈,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伤心至极的钱小姐,只得道:“子衣所言句句属实,小姐若不信,可询问张望泽大夫,此事张大夫最早知道原委。而子衣每次就医,都只寻张大夫,就是怕被别的大夫诊出女子的脉象来。”
钱小姐登时呆住,难怪张望泽近日每每劝父亲莫要对婚事操之过急,莫非,这一切都是真的么?那张大夫必是早料到事情的结果,才极力劝阻以免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却原来,那个翩翩郎君,那个绝世公子,不过是美丽的肥皂泡罢了,轻轻一碰,就都成了碎沫,只是,泡沫碎裂后仍可以轻轻飘落到地面,而自己的心呢?
从那个早晨的相遇开始,自己与“他”交往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么?那自己又算什么呢?若此事一开始就是如此的荒诞不经,那…那自己所有的痴情岂非都成了笑柄!
子衣见她半晌沉默不语,脸上阵青阵白,当下不明所以,怕她还不信,乃道:“钱小姐若还不相信……”
“啪”地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直打得子衣耳边嗡嗡作响,就连密林外的钱管家和王猛都听到了声音,唬了一跳。
子衣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暗中苦笑,果然是这结果,不过,若能让钱小姐消气,再挨两下也没什么。
“你太过分了!你这个骗子!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我的感情?”
“钱小姐,实在是非常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现在马上就会成为整个洛阳城的笑料!既然是个女子,你如何还不知羞耻在那里哄骗别人?你知道你害了多少人么?竟然还厚颜无耻地……”原本愤怒的雨琴突然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子衣,仿佛在看一头怪物,鄙夷地骂道,“你竟然还能厚着脸皮与卓小姐那般亲密,你分明是在欺骗侮辱她!”
“君然?”子衣一怔,“不!没有!我,我对她……”子衣突地生生顿住,事关君然的清誉,自己万万不可乱说,一咬牙低了头。
“你对她什么?真是卑鄙无耻!卓小姐果然蒙在鼓里,你以为她会容忍你的欺骗么?哼,一旦她知道真相,一定会恨透你,没有人会原谅你!”言罢再不看子衣一眼,转身气冲冲地出了密林。
“恨透我?”子衣的心猛地狠狠一痛,仿佛被人砍了一刀,“君然她…她会恨透我,她会不要我么?”子衣心智立时模糊,痴痴呆呆地自言自语道。
王猛焦虑地来回转着步子,钱小姐刚刚突然从林内冲出,神色不善,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令钱管家立刻回城,也不知是出了何事。王猛望了望远去的钱家马车,终是一跺脚,自己进了林子寻子衣,却瞧见子衣正站在树下发呆。
王猛跑过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子衣脸上血红血红的五个指印,那半边脸早肿了起来,便赶忙低了头,心道:“莫非是钱小姐?平时看来柔柔弱弱的,发起火来竟是如此的狠心,下手竟是如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