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感觉如何?有没有头晕目眩、心慌欲呕之类的不良感觉?”
唐宁下意识双手一撑地就想起身,只是毫无反应的两条小腿让他很快又露出了苦笑——啧,居然忘记老夫现在又瘫了,这种无法自由行走的感觉还真是糟糕啊。
幸好,只是临时性瘫痪。
为了不让险死还生的唐伯彦瞧出端倪徒生担心,唐宁迅速又换上了风轻云淡的表情。
“父亲,孩儿不孝,有让父亲忧心了!”
被华元化强行摁在手术床上的唐伯彦,一脸惭愧的看向箕坐于地的亲爹,有些吃力的说道。
术后残余的麻痹感与伤口传来的越来越强痛感,让唐仲雄并未察觉到亲爹的异样。
“呵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人没事就好。”唐老太爷呵呵一笑,然后看向主刀医生华元化:“华大夫神乎其技,老夫替吾儿谢过救命大恩,来日必有厚报。”
这样的环境下,有幸遇到华元化这种居然能玩手术的医生,那无论如何也必须笼络住啊。
说句不好听的,这万一以后还有需求呢……对吧?
“唐公您太客气了,在下只是尽了一名医者的本分。唐公您做的灵药,才是丞相能这么快醒来的真正原因……”
华元化不仅没有居功自傲,甚至还反过来吹捧唐老太爷。
其实也不算是吹捧,而是在实话实话的。
在做手术之前,华元化给唐丞相喂了麻药,按道理说术后至少半个时辰内都不会醒来的,能这么快苏醒唐老太爷改变了性质的金创药绝对功不可没。
“什、什么灵药?”
唐伯彦也听到了么,吃力的问道。
“丞相,你是不是感觉到,两处伤口在冰、凉、痛、痒之间交替往复?”
华元化扭回头问道。
“确实如此,伤口冷热往复痛痒交加,可是还有余毒未清?”
唐伯彦微微点头。
“丞相,你体内的箭毒,皆已被食毒金蟾吸出,就算想要余毒也是半点也无的。”华元化微微一笑,指着唐伯彦腹部的伤口又道:“丞相你现在所有的感觉,都是敷于伤口的灵药所激发,是新肉生长愈合速度太快的缘故。丞相尽管高卧,若在下所料不差,唐公所制的灵药药效极佳,三个时辰之内伤口必能恢复如初。”
“是啊丞相,你尽管安心休息养伤,有唐公守在这里护着您,放眼玉京就再无比此处更安全的地方!”
太医令贾仲景也跟着说道,他现在非常羡慕差点死翘翘的唐丞相,因为他没有唐宁这么一位居然能手搓灵药的亲爹。
哎,当儿子的这么争气就算了,爹也一身深不可测、恐怖如斯的本事,搁谁谁不羡慕?
羡慕嘛,不丢人。
救死扶伤只是职业与兴趣,抛开大夫这个身份,谁还不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宝宝?
“灵药是怎么回事?父亲?”
随着麻药效果的持续消退,思考能力大幅恢复的唐伯彦,终于抓住了这个重点。
“安心躺着!老夫只是随手给你用的金创药里加了点料,刚好效果还不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坐地不起的唐宁淡然答道,试图阻止傻儿子深究这个问题,以避免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从而暴露他老人家已无法起身的事实。
问题是,唐宁在演戏方面天赋虽不算差,可又如何能演的过得到天上那位的馈赠后,如今用火眼金睛形容都已经不为过的傻儿子呢?
智商重新上线的唐伯彦,迅速发现了老父亲状态的不正常,他盯着亲爹的双腿,脑子一转瞬间就窥破了真相:“父亲,你的腿?!”
“闭嘴!瞎看什么呢,小孩子家家你也不怕看错了位置长针眼!”
唐老太爷当场就恼了。
逆子!不戳穿爹你会死啊!
我老人家也是要面子的人好伐,这要不是屋里连把椅子都没有,你爹我何至于坐的这么不雅?
还有,得亏爹前几天才刚把安全底裤发明出来,不然你这逆子真的要长针眼的!
“是是是,爹您骂的对,孩儿的错孩儿的错。”
面对亲爹的恼羞成怒,唐丞相也是连忙认错道歉,至于其他一切那都等亲爹消气儿之后再说。
再者,父亲还这么有精神,那说明情况应该不是特别严重……
父亲你放心,等孩儿身体恢复之后,孩儿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那些害您付出如此大代价的刺客与背后主使者一个不漏找出来,我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陪着笑的唐丞相,在心里面暗暗发着狠。
贾神医与年轻的华元化面面相觑,满肚子都是槽点却又吐不出来——
首先,作为经过专业训练的医者,吾辈可以负责任说一句:“看脖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是绝对不会长针眼的。”
其次,你们一位七十多岁,一位位高权重,说跟乡野三岁童子似的说这种对话真的是么?
嗯,唐丞相赔笑附和还可以理解,毕竟孩子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可唐公您老人家,可是已名动京畿的大文豪“异史氏”、以及更加高深莫测抬手就能招来雷霆毁灭血神教的世外高修啊!这样子真的合适么?
总不能说,您这是……率性而为、返璞归真吧?
咦等等,率性而为与返璞归真好像没毛病?
贾神医与华元化两人,突然有点悟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难怪唐公能做出匪夷所思的手搓灵药这种事情,这必定与他的超凡脱俗心境有莫大关系。
好想学啊!
等等,我们没有仙根,学啥学……
两位名医忽然一起陷入了自闭状态,耶稣来了都治不好的那种。
还是协助华元化做手术那名助手境界高,毕竟他连想都不敢朝这方面想,他踮着脚尖跑去隔壁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摆在手术床边。
贾神医与华元化听到动静后也终于如梦初醒,连忙过去帮忙三人合力将唐宁搀扶至太师椅坐下。
终于舒坦了!
唐宁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开始捶因箕坐太久而有些血脉不通畅的大腿。
只是捶着捶着,唐宁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一抬头,唐宁就看到堂堂魏王兼丞相的傻儿子唐伯彦,正虎目含泪的盯着他老人家。
父亲,您为孩儿付出的实在太多、太大了!
昨夜,为了解决那该死的鼠疫,父亲您殚精竭虑一夜熬白了头发,皮肤也变的差了好多!
今天,父亲您为了救孩儿性命,甚至搭进来了两条腿……
这……我……父亲……孩儿……
孩儿不孝!不孝啊!